还是那句话,李素只能当甲方提需求,但他是个优秀的甲方,需求很具体,清楚地知道自己要什么。
甚至于,考虑到以后都准备修“刘家峡泄洪区”了,李素这次如果打算把金城里的韩遂死党彻底斩尽杀绝,都能提前在刘家峡口蓄水,然后等黄河洮河湟水的水流攒多了之后,直接冲下去把金城全城都淹了。
只不过他觉得金城城内也不都是罪不可赦的十年老贼,毕竟还是有百姓的,哪怕百姓的人数可能还不如老贼多,而且蓄水淹城花的时间也更多,还不如让关羽想别的办法。毕竟郭汜和那些死硬的羌王才是今年主要的敌人,韩遂只是开胃菜,不能耽误太久。
车队通过刘家峡后,又蜿蜒航行了两天,尤其是洮河、湟水汇入黄河的那两个点,水流湍激,李素都让大篷车队上岸用牛拉上二十里,等水流稍稍有规律一些才能继续开下河流淌。每一处如今还不利于篷车航行的点,李素也都记载在地图上,将来平定之后要好好种田整顿。
五月二十七这天,李素终于完成了对全程的勘测,他的车队也抵达了金城以西的黄河—浪水河口,关羽的大营正扎在那里。
关羽已经打造好了攻城器械,对金城实现了西、南两面的围困。东面只围了一个东南角,留下了东北侧就是想逼韩遂守不住的时候弃城逃跑。而正北面因为靠着滚滚黄河,城墙都快修到河边了,几乎直接以黄河为护城河,所以也没什么好包围的。
第513章猝不及防的最高形态
关羽对金城进行了多日的围困,虽然也靠投石车多多少少破坏掉了一些城墙上的附属建筑,但考虑到城内的韩遂军依然人多势众,哪怕拼人命消耗战也能给汉军造成巨大损失,所以他迟迟下不了决心堆人命快攻强攻猛攻。
冷兵器时代,投石车再强,城池防御设施再简陋,也只是削弱守城一方占便宜的程度,不可能做到彻底抹平攻守双方的额外加成——这是活生生的战争,不是打帝国时代游戏。
所以迎接到李素之后,关羽第一时间就非常殷切,领着李素登上金城城南的皋兰山营地,掏出望远镜请李素登高瞭望敌情,顺便商讨对策。
“伯雅,你观我围困金城的阵营部署,可严整否?只恨韩遂这厮也深知自己多年来久战屡败,兵无战心,空有两万多战兵,以及更多从贼裹挟的杂兵,却依然坚决不肯出城野战。
一开始的时候,我选择围三缺一,把东边沿着黄河河谷顺流往下游逃跑的路线,给韩遂让了出来,但他丝毫不为所动。两天前,我让王平只带区区两千人,到城东敌后、黄河边上扎营。
故意示敌以虚,摆出要用这两千人破坏下游城外的民居、码头、搜缴船只的姿态,想逼得韩遂沉不住气集中兵力突袭我军,把王平消灭。可王平这个诱饵已经这么弱了,韩遂都没胆子吞。”
关羽言语之中,充满了对韩遂胆识的轻蔑。他太以己度人了,总觉得“都给你那么好的机会了,还不敢一战”。
五月底的天气正炎热呢,皋兰山地处北方也好不了多少,李素爬山爬得气喘吁吁,先拿着折扇猛摇扇了一会儿,然后才把打开的扇子遮在眉毛上,挡住阳光凝神瞭望,想了想,问道:
“如果韩遂完全不中计,我军最坏的情况下,估计多久可以强攻下金城?”
关羽显然这几天已经充分做足了功课,也试探攻城了好几次了,对敌人的实力摸得非常清楚,所以他想都没想就应声回答:
“就按部就班死磕,月余时间可以把城门、城墙砸破数处,或者用别的办法破坏城防。随后就看韩遂不会回作困兽之斗、因为知道自己不可能被朝廷赦免,死战到底了。
最快的情况下,四五十天也能结束金城战役——但现在的关键是,我们本就受限于军粮供给,五月才出征。
一年中适合作战的炎热季节本就只有四个月,耗不起啊。一旦入秋,越往北打越冷,怎么能在这儿耽误那么久。”
李素立刻判断:“那确实太久了,金城最多再拖住我军步伐半个月,这还能接受,再多,打郭汜和其他反汉羌王就不够了。
考虑过让伯起带领骑兵,先沿着浪水攻打武威郡直至令支县、甚至威胁郭汜老巢姑臧么?
咱留下一军监视金城,假装根本看不起韩遂,不怕他打得过咱留下的这支偏师,也就不怕他出城断我军粮道。
韩遂如果依然沉得住气,我们就继续包围,围困到七八月份可以收获秋粮的时候,到时候分兵把湟水、洮河河谷的麦田都收割了,连这金城附近黄河谷地的麦统统收光。
让敌军今年的秋收收成,变成了我军的军粮,支援我军继续北进。要是到了那一刻,韩遂还沉得住气当乌龟,咱也无所谓了。他自己笼城数月,估计都快饿死了,到时候城池自破。
要是韩遂终于沉不住气,被逼得不得不与我军偏师决战,那我们就以那支偏师,在攻守易位的战斗中重创韩遂、再顺势夺城——
不过这个计划要实现,就要看云长你的战力了。你留兵多则韩遂不敢应战、伯起那儿又兵力不足以围住郭汜,不足以夺取令支县、姑臧县和浪水河谷沿岸麦田的秋收。
你留兵少了,金城这边打不过韩遂,也会误事。妙用在于虚实之间,虚者示敌以强,让敌不敢战,实者示敌以弱,让敌沉不住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