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遂本人眼神一眯,望着上游的方向愣了一会儿,耳边冷汗涔涔而下,随后大喝一声:“快!分兵回城!”
可惜,下面的人都不知道仓促间如何执行他的命令。
尤其是当时正在营墙附近攻坚、厮杀到浴血上头的氐族羌族士兵,一看关羽军后退了,退到了营内的车阵防线,他们还以为真是靠自己的努力奋战逼得敌军放弃了寨墙,瞬间士气爆棚。
“关羽军败了!他们放弃寨墙了!全部冲呀!辎重财物都在寨中!”破羌氐王杨千万,一辈子没见过发洪水,居然亲自如此呐喊,带着本部氐族士兵往里疯狂涌入。
尤其是有几十个为友军断后、给友军退入车阵争取时间的陷阵营铁甲兵,是堵着营门到最后一刻才撤的。杨千万大喜过望冲上去,用马槊一槊一个背刺捅死了好几个殿后的陷阵营锐士,让他信心爆棚。
可惜,他还没杀到关羽的车阵前,洪水已经出现在了视野之中,不一会儿就“轰”地扫到了他的部队。
杨千万和宋建本来就是主攻东侧,他们在上游,也就比韩遂更早被冲到。
杨千万的马都没能站稳,被洪峰一推,直接被冲倒在地,杨千万后面半句还没喊完的喊杀声,直接变成了“咕噜咕噜咕噜”。
不过,他那前半句自我介绍,已经被关羽注意到了,随着杨千万连人带马被大水冲进车阵,关羽眼神一眯,抄起青龙刀连续跳过好几辆车,找了个亲切的位置,往水中利落一刀,把还在发出“咕噜”声的杨千万剁了。
关羽并不知道,那一串“咕噜”声原本想说的是:我今日要为死在赵云枪下的父王报仇!
第518章被水淹没不知所措
随着杨千万被斩杀,他亲自率领冲在最前面、攻打关羽大营的河湟氐族嫡系部队,也同一时间遭受了最为惨重的损失。
因为相比于宋建的枹罕兵和韩遂的金城兵,氐族部队是直到大水临头的最后一刻,才意识到该找高处避水。之前冲杀的热血上头和鼓噪噪音,让他们错过了重要的逃生时间。
随着“轰轰”一阵阵连番巨响,数以千计的氐族蛮兵直挺挺地被巨浪冲倒,哪怕最初的第一波洪峰水浪只有齐腰高,那些没见过大水的西北士兵照样东倒西歪,几乎没有几成站得住脚的。
加上他们攻打的方向本就是黄河岸边低洼处的渡口营地,只要一倒下,稍微往北被冲出百来步远,就直接进入黄河主河道了。就算被浪懵逼拍倒后想挣扎着站起来,脚下已经是滔滔黄河。
只要没在倒下后半分钟内重新站稳脚跟的,就意味着再也站不起来了。
宋建的部队,表现也不比氐族部队好多少,他们毕竟也是从西侧围困关羽营地的,处于上游,反应时间较短,所有人都放弃了厮杀,而是拼命寻找附近相对较高的落脚点站立。
毕竟水头充分过去之后,最深的地方也就只有到人胸口,所以至少稍微站高一些就能幸免。关羽军筑营时用夯土堆砌、埋上尖桩的寨墙,就成了最好的临时避难点。
踩在夯土上就能让水只淹到腰,如果双臂挂在尖木桩上就能进一步让水只淹没小腿——可恨的是关羽把木桩削得太尖锐了,让人无法爬上去后直接坐在顶上,那样会像吸血鬼伯爵的刑徒一样遭到穿刺。
无数的宋建枹罕部士兵疯了一样抢夺夯土墙根那一圈立足点,甚至最极端情况下出现了自相砍杀、抽刀往双手扒住木桩挂在墙上的战友后背砍去,把战友砍死落水后自己上去、抢占这些稀缺的高处位置。
更下游一些的韩遂军士兵,吃相倒是没那么难看,他们多了一两分钟的逃命时间,不至于要凶残到砍杀战友抢高地位置。
有些位于战场南部边缘的,就拼了命地自以为可以往皋兰山山坡上跑,离开河谷低地。
他们当中那些腿脚特别利索的还真就成功了,但跑步成绩差的就完蛋了,而且是在冲刺得气喘吁吁精疲力竭的状态下被冲倒,处境愈发凶险。
其他不靠近战场南部边缘的,就只能抱团就地躲水,或者士气崩溃回头往金城逃。但那些背对洪水奔跑被追上的逃兵,下场往往是最惨的。
杨、宋、韩三方叛军面对洪峰突至时的丑态,充分映证了一条后世广为流传的真理:
对于西北地区的人而言,游泳这种技能是不可能与生俱来的,它是需要一段时间的摸索和练习才能够掌握的。无论你的身体是如何健壮,只要你不会游泳,面对洪水的时候你就会紧张,就会不知所措,就会被水淹没。
……
不过,就算宋建、韩遂的士兵们暂时自相残杀抢夺到了高处避水的位置,关羽军也会很快收割他们的。
因为同一时间,关羽军士兵已经好整以暇地在大篷车里扛过了第一波的大浪。关羽非常懂行,他早就预先做好了准备,在战前就在每辆棚车里堆了压舱的军需物资。
除了最后要留出六千汉斤的载重、用于每车坐十五名士兵外,其余一万汉斤的载量都先用别的物资压住,防止被大浪冲远。(汉末士兵们营养不是太好,身高七尺的人已经算高了,平均算二百五十汉斤一个人,也就是后世六十几公斤。但武器盔甲全部随身装备加起来算三十公斤)
除了压舱之外,关羽还在洪峰到来之前,就预先让士兵们掘土堆夯在篷车阵每辆车的车头车尾部位,这样泥土也能缓冲一部分洪峰的压力,又不至于像把车轮都埋住那样、涨水之后不容易甩脱夯土开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