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欢并没有察觉出异样,她心中极为担忧,毕竟秦愫那么纤弱,她担心她走了之后秦愫会被人欺负,甚至心中冒出了想要带着秦愫偷偷去边关的想法……
然而秦愫是秦府的儿女,唐欢根本没办法越过秦府带着秦愫走。
心中极为不舍,接下来一段时间,唐欢愈发黏着秦愫,离别之前也顾不得太多,唐欢干脆夜里又背着被子枕头又去了秦愫的床上。
唐欢极为自得,觉得自己十分聪明——各盖各的被子,这样便不会碰到一些让彼此尴尬的地方啦……
两人似乎又回到了幼时的状态,大部分时候都是唐欢在说,秦愫静静地听她说话。
唐欢喋喋不休地说着未来去边疆后的规划,计划着一定要成为小将军,驱逐进犯的敌寇,还大好河山清明……
怕秦愫被家里人欺负克扣银钱用品,唐欢拉着秦愫拉钩,两人约好至少一个月通一次书信,最后离别前一日,唐欢更是从唐夫人那里想办法要来了名下一间铺子的打理权,将铺子的主事者令牌给了秦愫,拍着胸脯跟秦愫说少了银钱就去账上拿……
总归铺子有掌柜打理,就算秦愫不做什么,铺子应当也能维持营生。
唐欢将令牌给了秦愫,听着秦愫一一答应了她的叮嘱,这才稍稍放心了一些,沉沉睡了过去——她第二天要一大早出门,得早点醒来回去收拾行李。
身边人的气息无比熟悉,唐欢睡得极熟,也没跟别的时候那般提起戒心,半梦半醒之中,却有人从旁边悄悄靠近……
唐欢的额上似乎落了什么东西,轻轻的,克制又隐忍。
睡梦中的唐欢以为是蚊虫,本能地伸手去去拂,那人动作却比唐欢更快,一触即分,退回到了另一床被子里,在夜色中睁大眼,久久没有任何睡意……
也不知道从何时起,秦愫发现自己对唐欢有了惊人的占有欲,受不了唐欢远离,甚至无法容忍唐欢的视线落到旁人身上……
怕眼神露出破绽,直到现在,秦愫都不怎么敢直视唐欢。
她隐隐约约意识到,她对唐欢的感情似乎已经超出了姐妹的界限。
她博览群书,自然看到过一些“磨镜”之说,但这注定是一条注定背离世俗的路,秦愫自己倒是不在意,她原本就在谋划着最为罪孽深重的事情,但她却并不想将唐欢也拉入这个泥淖之中来……
就让唐欢去边关吧!
秦愫在夜色中闭上了眼,自嘲地弯起了唇——唐欢那么好,她值得世上最好的一切。
两年多的时间,足以消散很多东西,边关养家护国的热血男儿那么多,并不像京中贵胄这般充满脂粉气,甚至唐欢会在边关找到属于她的美好姻缘……
纵然一想到唐欢会和旁人成亲,秦愫便心口生疼,如今的她也已经有了足够的实力搅黄唐将军一家的边关之行,但她终是选择了放任——她不想看到唐欢的期待落空,眼眸中的光熄灭。
或许等唐欢回来,她会散去对唐欢不该有的贪慕……
毕竟她身上还留着冷血冷情的秦侍郎的血。
但……如若那时候她的贪慕仍是没有散去……
秦愫不敢再想,在夜色中抿紧了唇。
*
第二天唐欢天还没亮就醒来了。
旁边的秦愫闭着眼似乎睡得极熟,唐欢悄悄握了握秦愫被子下的手,轻声道了声“再会啦!秦愫姐姐”,便轻手轻脚地下了床,抱着被子回去了自己的房间,开始收拾行李。
她收拾行李的速度很快,毕竟她早就听爹爹讲过,边关黄土连天,天高云阔,穿不上贵女们繁复拖沓的衣裳,皇帝也不放心他们一家呆边关太久,只消带几件短打衣裳、带上必要的兵器便好。
倒是唐夫人看到唐欢只带了这么些东西,发愁地直叹气,又给唐欢拿了几身好衣裳并胭脂水粉。
一家人出城门的时候天才刚刚亮,唐将军的很多同僚跑过来给他送行,其余人都有交好的人相送,唐欢却是百无聊赖地挥舞着马鞭站在一旁。
唐欢早就接受了现实:王梦瑶是无法出宫的,秦愫也没法出秦府……这京城里她交好的朋友,都没办法来送她。
直到唐将军寒暄完一行人启程,走过百米,鬼使神差的,唐欢回过头往城墙上一望,却发现城墙上不知何时已经站了一位女子。
天高云淡,那女子身上披着雪白的狐裘,静静地站在城墙上,隔得远了看不清她的面容,唐欢却直觉她正在看着自己一行人的方向。
甚至,大概是太过舍不得秦愫的原因,唐欢恍惚间觉得,那女子似乎就是秦愫……
走了半个月,唐欢便到了边关。
京城里处处都是权谋利益,有着最严苛的礼教。纵然唐欢的父母对她较为宽纵,但皇帝的喜怒无常、朝局的瞬息万变,仍是笼在大家头上的阴云,威慑着京师的所有人战战兢兢,不敢轻举妄动。
而边关却好上太多。
边关没有那么多桎梏,敌寇入侵时,纵使是老妪,也能挥着锄头上战场。
这对唐欢来说是一个全新的天地,处处充满着自由的气息。在边关时,唐欢可以打马四下游走,可以和男子一样击杀敌寇,甚至还能跟男子一样从军……
唐欢刚开始的时候隐瞒了身份,不让父母声张,女扮男装上了战场,凭借极强的战斗能力成为了小队长,但其余人并不知道她是唐将军女儿的身份,极为排外,一些边关的将士联合了起来,对她的命令阳奉阴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