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隔了好久才认出了唐欢,忍不住笑出了声:“东家,您是从哪请来的能人?这几年咱们铺子做这么大,多亏了她在后方筹谋……”
唐欢这才知道,这三年来,秦愫会在每个月月初来铺子里,也是在秦愫的推陈出新下,铺子才有了而今的规模。
掌柜拿来了账本,看清楚账面上的资金情况之后,唐欢瞪大了眼:她从没想过自己会成为一个货真价实的富婆!账面上的银子已经足够她在京城买一栋极为豪富的宅子……
然而随即唐欢就感觉到了异样:据掌柜所言,秦愫这三年来一直都没在账面上支出过银钱……
唐欢心中愈发担心秦愫:后母不仁,秦愫又没从账面上走过账,她这三年真的如同她在信里说的那般好吗?
唐欢给掌柜留了口信,千叮咛万嘱咐一旦秦愫过来,就让秦愫来找自己,看到掌柜连连点头之后,唐欢才走出了铺子。
铺子外头是一条极宽的街道,人群往来,络绎不绝,再远一点便是一座石拱桥,这座桥一向有‘状元桥’的称呼,处在官员们下衙的主要道路上,每年的新科状元放榜,也要打马走过这座桥。
此时已近黄昏,恰是官员们下衙的时辰,唐欢便伸长脖子,打算找到她的家人们一起回家,却没想到没有等来唐将军,反而等来了唐将军的死对头。
秦尚书骑在一匹白马上,面容严肃地从桥那边走过,他看起来比三年前更清减了一些,面容愈发清俊,青黑色的官袍下方略显空荡,正弯腰和身边马上的女子说着话——
唐欢的视线忍不住落在了秦尚书身旁的那道身影上。
那女子穿着一身素白的衣裳,浑身上下没有任何其余装饰,她骑马的动作称不上老练,估计也是刚学会骑马不久。
女子的存在感极弱,不注意看根本发现不了她。
这就是秦尚书身边的那位女子吧?
唐欢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站起身打算离开:她爹极其厌恶秦尚书,甚至都不愿意和秦尚书走一条道,估计她爹已经走了其余的路回家。
然而就在这一瞬间,唐欢敏锐地察觉到似是有什么东西不对劲,她皱眉打量了一下,发现周围百姓里有些人眼泛精光、眼神警惕,看起来明显便是习过武。
唐欢一下子提起了警惕。
而因着大堆车马过桥,原本挤挤攘攘的人群一下子更为拥挤,人流之中,唐欢被挤着去了桥边,正踟躇着要不要提醒在场的人提防,便见到其中一个刺客掀翻了果摊,拿出一把长刀朝着秦尚书刺了过去——
“祸害朝纲的奸佞!去死吧!给五皇子偿命……”
杀手们纷纷朝着秦尚书攻击而来,侍卫们奋起抵抗,卒起不意,周围的百姓四下逃窜,一时间尖叫声几乎震破苍穹……
唐欢不想掺和秦尚书家的是非,却看不得百姓们这般担惊受怕。她眼尖,一下子就瞅见了一个小孩儿从桥上掉了下去,慌忙飞身而下,用轻功接住了那小孩送回到桥边,再望过去的时候,眼前飞过一抹纯白的身影,唐欢几乎是本能般腾空,又接住了下坠的身形……
将人抱住之后,唐欢才反应过来这人恰是秦尚书身旁的那个女子,唐欢才不想和秦尚书的人扯上关系,来不及细看,烫手山芋一般迅速将人放在了岸边——
而此地毕竟是京城,护城军没多久就赶了过来,很快就制服了那些刺客。
唐欢松了口气,怕被她爹知道她帮了秦尚书的事情,正想偷偷溜走,冷不防却被她刚救下的白衣女子拉住了衣袖……
唐欢回头,闻到了身旁萦绕着的略显熟悉的清香,皱了皱眉,还没来得及反应,白衣女子已然幽幽出声——
“一别三年,阿欢妹妹,别来无恙!”
听着幕篱后传出的那把无比熟悉的嗓音,唐欢瞪大了眼——
见到了秦愫,唐欢登时将回家的事情忘在了九霄云外,她心中实在是有太多疑问要问,比方说秦愫为什么会去了她爹的身旁做事,为什么不用她铺子里的钱,她这三年到底过得好不好……
但眼下俨然并不是询问的时机。
秦尚书看起来极为倦怠,并没有被这件事影响到心绪,将彻查幕后主使的事情交给了秦愫,他自己便率先回了府。
秦愫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一切:先是差护城军将刺客们关进了大牢,又写了名帖给府尹要求府尹加强京都治安,最后专门差人安抚受惊的百姓……
这和印象中柔弱不能自理的秦愫看起来完全不一样……
唐欢在旁边看着秦愫的安排,忍不住就有些恍神:三年的时光真的改变了太多东西。
唐欢从来没想过秦愫会成为她父亲的左膀右臂……
但无论怎样,唐欢还是为秦愫现在的模样而觉得高兴:秦愫越厉害,她便会越少受一些磋磨和欺侮。
……
等到入了夜,秦愫才似是抽出时间,邀着唐欢去了京师最好酒楼的包间。
包间里的秦愫摘掉了幕篱,露出了那一张艳冠京华的绝色脸庞,如若说三年前分离的时候秦愫的美貌中尚带着一丝青涩,那么此时的秦愫俨然已经长成,她在包间里如往日一般温温柔柔冲着唐欢笑,唐欢只觉整个包间一下子亮堂了起来——
秦愫仍然和唐欢记忆里那般耐心细致,一一回答了唐欢的问题,她告诉唐欢说是她爹偶然间发现了她过目不忘的本领,所以才将她带在了身旁做事;又说她现在已经有了足够的钱财,所以才没去唐欢的铺子里支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