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素素顿了顿,瞟了张翠山一眼,点点头,不着痕迹的抽出手,“不过得先找到我儿子和女儿,我再告诉你们怎么治。”
女儿……张翠山的胸口像是被一把大铁锤狠狠的砸了一锤,几欲昏厥,用了好大力气才将喉头涌起的那一片腥甜咽回去,半晌,他才回过神来,抬起头看着殷素素,艰难的开口道,“女儿?”
透着空洞与绝望的眼神,殷素素心中一痛,却狠下心冷哼一声,不再说话,径直转身朝内院走去。
张翠山心中一急,连忙追上去拉她的手,“小小……”声音中带着一丝哀求。
殷素素皱皱眉,刚要开口训斥,突然看见院门口闪过一条白色身影,心中一动,立即提高声音叫道:“逍!”
杨逍听得她的声音,浑身一震,条件反射伴就要朝她走去,却又徒然看见她跟张翠山在一起,只好停下步子,正思忖着自己到底该不该过去的时候,殷素素已经挣脱张翠山的手跑到他身边,亲昵的挽起他的手臂,语气说不出的娇嗔,“你怎么这个时候才来?”
只不过一个眼神,杨逍就已经明白了她的意思,配合的抽出手揽住她的腰,似笑非笑的看着她,“知道有鹰王和野王在你身边,我就放心的去打探无忌和忆儿的消息了。怎么,可是我错过了什么好戏?”
“那有他们的消息了吗?”殷素素自动忽略了后半句,抬起头问道。相比而言,自然是无忌和忆儿更重要。
杨逍摇摇头,脸色有些凝重。
希望,又一次被击碎,殷素素胸口一窒,无边的疼痛袭来,痛得她直皱眉头。她不知道自己还能坚持多久,她感觉自己已经快要到达崩溃的边缘。马上就一个月了,派出去那么多人,不管是明教的还是天鹰教的,始终都没有查到任何蛛丝马迹,无忌,忆儿,还有纪晓芙,他们三个就像从人间蒸发了一般,毫无踪迹可寻。
张翠山浑身僵直,体内的血液仿佛凝固,手臂还保持着刚刚拉殷素素的姿势,一动也不动。
“五哥,你没事吧?”殷梨亭轻轻拽拽他的衣袖,低声问道,神色担忧。
张翠山却没有回答,仿佛他根本就没听到殷梨亭的问话,依旧保持着刚刚的姿势看着他们。
她叫他逍。
她亲热的挽住他的手。
她在他耳边轻声细语,巧笑嫣然。
世界,突然陷入一片死寂,直到杨逍温柔体贴的扶着殷素素走进后院,张翠山终于再也支撑不住,身子直直的滑落下去。
日日夜夜的期盼,终于沦为一场空。好不容易看见的希望,不过她一个动作一句话,便狠狠的将他打回原型。
他还有什么资格,还有什么借口去求得她的原谅?
焦急的呼喊,杂乱的脚步,殷素素心中一紧,身子一个跄踉,几乎站立不稳。本能的想要回头,却被心中仅存的理智压了下去——他不会有事的,有他同门师兄弟在,还轮不到你来为他担心。既然已经决定,殷素素,勇敢一点吧!
感受到她的身子不停的微微颤抖,杨逍不禁收紧了手臂,殷素素没有挣扎,直到转过偌大的后花园,她这才轻轻拿下他放在自己腰间的手,后退两步,低头敛眉,轻声道,“谢谢。”
杨逍愣了愣,抬了抬手,终究还是放下,“不用客气。”语气,竟然生疏得可怕。
回不去的岂止是她和张翠山,自己和她之间,即使她说了不怪他,可是却依然回不到他们初见的时候。那个时候,多么的美好呵!
☆、第74涨 蛛儿
时值夏日,艳阳高照。此时已是晌午,毒辣的日头,加上树林里不停叫嚣的知了,无疑化作一首催眠曲,让人忍不住晕晕欲睡。
殷素素伏在案上,呆呆的望着窗外出神。距离她的二十六岁生辰,已经过去三天,而与峨嵋约定的一个月之期,也只还有短短七天时间。无忌跟忆儿失踪已经快一个月,可是到现在为止,仍是一点消息也没有。这几天,她也曾派人上峨嵋打听,但是纪晓芙却仍是没有回去,就是峨嵋弟子,也都失去了她的下落。
怎么办?殷素素垂下眉,心中闪过一丝莫名的烦躁,让人忍不住想要抓狂。想了想,她又抬起头,提笔在纸上快速的写着,娟秀的字迹,一如她的容颜,干净,漂亮,却又透着一丝不羁。
脑海中突然想起几年前的光景,那时候,她跟张翠山还是一对恩爱夫妻,他教她练字,习武,给她讲武当山上的趣事,而她则跟他讲自己的世界,每每听到那些新奇的玩意儿,张翠山总是“啧啧”赞叹,脸上却是一片难以置信。
嘴角微微勾起一丝弧度,连手中的笔也渐渐慢下来,直到殷素素回过神来,才看清自己刚刚写的是什么。
张翠山。
张翠山!为什么又是张翠山!从来恢复记忆开始,脑子里仿佛就全是是张翠山,吃饭的时候会想起他,睡觉的时候会想起他,练武的时候会想起他,发呆的时候都会想起他,现在就连写字也会想起他!
心中突然窜起一股无名怒火,殷素素沾满墨汁,提起笔在纸上胡乱画了几笔,却还是觉得不解气,最后她干脆“啪”的一声将笔拍在案上,想了想,又将面前的纸笔一股脑儿的推到旁边,重新将头埋进手臂。
一阵微风吹来,案几上的宣纸被掀起来,然后在空中晃了两晃,最终无声无息的飘落在地上。
安静的院子里突然传来一阵吵闹,伴随着杂乱的脚步声。殷素素本就烦躁无比,此时被打扰到了心中火气更大,刚要开口训斥,又突然听得一个人叫道:“丑丫头,你给我站住!”语气虽是盛气凌人,但声音稚嫩,显然出自孩童之口。
殷素素皱皱眉,忍不住起身朝窗外探去,只间一个小女孩正被另两个男孩子追得满院子跑。她心中正纳闷这是谁家的孩子竟然跑进她的院子,却又突然想起殷野王的几个孩子仿佛正好这般大。
该死!这几天光担心无忌和忆儿的事了,竟然忘了这一茬。来不及多想,殷素素急忙抬脚朝屋外走去。
她的身影刚刚小时在门口,屋内突然响起一声为不可闻的叹息,随即一个白影自卷帘后走了出来。修长的手指轻轻将地上的纸张捡起来,上面的墨迹尚还未干,被画的乱七八糟的纸上,隐约可以辨认出“无忌”、“忆儿”、“倚天剑”和“黑玉断续膏”这些字样。
“倚天剑?”那人喃喃自语,轻轻皱了皱眉。继续往下看,突然,他拿纸的手一顿,仿佛看见了什么难以置信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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