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少,在别人的这一道误会里,江妩这人一时半会还是属于他的。
这是他头一次发觉,被人误会和传言的滋味竟然也是有些甜涩的。
裴弗舟摆摆手一哂,也不再教吴六郎胡乱猜下去,对他道:“此事多半是过去了。我同那女子大抵没什么结果。她大概是要回老家去的”
他朝这兄弟撒了谎,倒也不是故意藏着掖着,只是想这般先打消了吴六郎这人的格外旺盛的好奇。
若江妩真的寻了人家,她日后还在东都,他同她交际起来,也不会引人联想到当日在道德坊马场的那些有些暧昧的事情神不知鬼不觉地继续做朋友,免得被人议论。
至于,他和她最后有没有结果其实他还没有特别的死心——
——江妩说他从前与她一见如故,有很多言谈甚欢的际遇,那他便努力寻回那些记忆;她说他从前待人和善,也没那么的冷漠,那他便尽量去改一改,尽管,这种事情让他觉得十分别扭
总之,他还是愿意努力去试着扭一扭这个瓜的。
裴弗舟发现,他真是太明智了。
无论江妩是不是嫁人,他都想好了各自能和她保持联结的方式,或许,还有些不错的结果。
方才裴弗舟还意兴阑珊,眼下一思忖,忽然又觉得心情好了不少。
此时,恰逢小吏来送朝食。
吴六郎伸着脖子一看,“这,上错了吧?”
煎茶,糖渍金柑子,蒸糖糕,饴糖。
这是把谁家娘子的吃食零嘴送到堂堂将军的饭桌上了?
小吏不禁偷笑,老实介绍,“吴主簿有所不知,这是我们将军这几日最常吃的了。吴主簿是否也进一些?”
“”
裴弗舟见吴六郎对这些没有兴趣,不禁脸色沉了沉,挥手叫小吏退下,自己则举着饴糖,翻看着昨夜宵禁的记录。
吴六郎被眼前的景象搞得哑口无言,“你怎么成这样了?”
裴弗舟若无其事,将饴糖咬得咯吱脆响,“不然,该当如何?”
“你从前何曾吃过这些玩意。不都是馎饦蒸饼,胡麻粥米。”
“那是从前。如今是如今。”裴弗舟头也不抬地道。
吴六郎拧紧眉心看向他,显然是不敢相信他会说出这种话。
于是忍不住四下望了望,见没有旁人在,这才悄声叹道:“你还知不知道你自己是谁啊?你可是天子御前的金吾,东都执夜的武侯。你这光天化日举着个饴糖吃,万一叫你右武侯府里的下属瞧见了你军威何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