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少恭不愧是个言官,话语间引古鉴今,说得有理有据。
柳司史琢磨半晌,才道:“少恭有所不知凡事皆有两面可若是真对及第的李盐不管不问,来日四海学子知晓我朝如何再去服众?”
“柳兄此言诧异啊。”
康补阙没有被挫败,反而越说越勇,眉头高高一抬,脖颈子抻得长长的,他道:“我朝允四海学子入国子学的标准已经比中土之内的学子还低一些,此乃恩惠深厚,若是再纵容,怕是他们会得寸进尺。岂可再给多余的恩宠?威严何在?中土学子的脸面何在”
柳司史张了张嘴,粗粗的眉毛拧成一团,开始思索,“可太宗年间有载”
“今非昔比,柳兄应审时度势,注重当下。”
江妩在帘后听来听去,只觉得这两人果然是性情迥异,柳司史思虑稳重,康补阙言辞机敏,各有千秋。
她不禁点了点头。
然而裴弗舟在末尾的案几坐着,一面听,一面闲适地饮茶。
听了一会儿,不禁茶瓯在唇边停了一停,嘴角勾出讥诮的弧度,几乎是差点要发笑出来。
在他眼里,这二人性情漏洞百出,简直如他所料。
柳潭太过寡柔没有主见;可康少恭,却是太有主见,有些认死理。大概他是平日职务所限,说话间听着总向是在回怼对方一样,并且,正着说反着说,到头来大抵是不肯低头的。
尤其是康少恭,一争论起来,急得像是个斗鸡
他哪里知道,这二人在江妩眼里,还算不错的呢。
柳潭和康少恭二人又争执了一番,从大国颜面说到五胡之争,简直越扯越远,差点把当今太祖的出身都给挖出来议论议论了。
宋监丞有些扶额,连忙见缝插针地阻止,顿了顿,看向一旁闲适自得的裴弗舟。
他赶紧把话头引到他那头,道:“虽然将军今日是闲客,可容宋某多问,以将军的角度,如何看?”
裴弗舟虽然在国子学读过书,可基本没处理过文臣这些太过琐碎的事情。别看文官之务琐碎,可其实错综复杂,走错一步,得罪了哪个部门或是哪个你看不到的‘得利者’,其实都很危险。
所以,真要是说出来一个比他们二人更加中立、更加完美的回答,还能压得住他俩,还真是不太容易。
江妩这会倒是很好奇裴弗舟会说点什么,她眼睛不由瞧向了他。
“裴某觉得,不过区区一个李盐,引得诸位过于拘谨了。”
江妩怔了一下,不仅无奈一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