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清影一直冷眼看着,直到老妇得救,才凉凉道:“看看,不听我的劝,陆大侠差点就变成了闹市杀人的凶犯,何不及时收手呢?”
宋浮白听了楼清影的话,脑仁突突直跳,直想叫他闭嘴消停一会。果然,陆元贞听了他这话,目光一冷又攻了过来。宋浮白一边提剑相迎,一边在心头叹息:果然是那个嘴上不肯吃亏的楼清影。
“住手!”就在这时,不远处传来一声爆喝,让二人停下了手中动作。“谁敢在天子脚下动武?!”
陆元贞看着一队官军从不远处赶来,不禁皱起了眉。今日恐怕要无功而返了。他当机立断地翻上屋顶,几个纵跃便不见了踪影。
楼清影看见赶来的将领笑了笑,这不是他的“老朋友”陈声吗?
他招呼道:“原来是陈校尉,真是好久不见啊!”
陈声撇了他一眼,冷声道:“陈某本以为楼公子入了赵王府后能消停些,没想到你的麻烦非但没少,还变本加厉了。”
“树欲静而风不止,楼某也是不堪其扰啊。”楼清影嘴上虽这么说,面上却没什么难色,一副悠哉游哉地模样。
陈声最烦他这调调,不再接话,指着宋浮白对下属道:“把人带回署衙。”
楼清影闻言,挑眉道:“且慢,陈校尉不去抓刚才走脱的凶徒,反倒要把苦主拘起来,这是何道理?”
陈声冷声道:“只要动了手,就要随我回署衙问话。至于走脱的的那个,卫军会去抓捕,楼公子就不必操心了。”
宋浮白听楼清影叫陈声“陈校尉”,忽地想到晴晴说过的那人。他对陈声问道:“小妹晴晴,前日可是蒙陈校尉相助?”
陈声听到宋晴晴的名字,目光重新落回宋浮白身上:“阁下是宋姑娘兄长?”
宋浮白也点点头,既然知道陈声就是救了晴晴的人,他也不欲令其为难,对楼清影道:“楼大哥不必担心,我随陈校尉走一趟,把事情解释清楚了就好。”
楼清影见他扑闪着一双大眼,老实巴交的样子,不禁暗暗摇头。洛都的文官多属太子一系,若是办事之人有意磋磨,小酒怕是要吃些苦头。想到此处,他对宋浮白道:“我与你同去。”
宋浮白惊讶地看着楼清影:“楼大哥适才并未动手,就不用去了吧?”楼清影向他投去一个安抚的眼神:“没事,我也是相关之人,跟着走一趟,不为过吧?”后半句问的却是陈声。
陈声冷着脸道:“一起带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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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都的官员大多可以归为两系,一边是以丞相文昌宁为首的文臣集团,另一边是以太尉邓琼为首的武将一系。与其二人同列三公之位的还有御史大夫冯万纪,只是这位冯公性格刚正不阿,向来不涉入党争。
洛都府总领府事闽东杰,就是冯万纪的女婿。岳父虽不为他在朝廷中活动,可是丞相与太尉两系的人却能卖他一分面子。闽东杰面白无须,十分富态,所奉行的处世之道与其身材一般圆滑。
陈声带着宋浮白二人进来之时,闽东杰正在把玩着桌台上的白玉貔貅镇纸。听见脚步声,他抬起头来一看,认出来人是射声校尉陈声。闽东杰熟络地招呼道:“陈老弟,什么风把你给吹来了?”
“闽府事。”陈声对闽东杰点点头,没有寒暄,只道:“南市发生械斗,我接到信报,赶去把参与之人带回来。”
闽东杰听见“械斗”二字,忙的倒吸一口气。他重重放下手中的镇纸:“天子脚下竟有人当街行凶,真是无法无天了!”
陈声没有理他夸张的表演,继续道:“其中一名凶犯逃了,我已吩咐卫军追捕。剩下两个说自己是受害之人,请府事研判。”
闽东杰听了,不由暗暗摇头,陈声这人哪里都优秀,就是过于一根筋了。管他什么人,只要动了手,直接关进大牢就是。他在心里吐糟完,背着手来到宋浮白二人面前,打量了一眼:“你们俩姓甚名谁?”
宋浮白对闽东杰一拱手:“草民宋千酒,见过府尊。”
楼清影执扇行了一礼:“扬州学子楼清影,见过闽府事。”
闽东杰听了这名字,只觉得有些耳熟。他仔细打量了眼前风度翩翩的青年,忽然想到了什么,问道:“楼清影?可是那位谪仙传人?!”
楼清影含蓄地一笑:“区区不才,虽是师从庐阳黄氏,却不敢妄称师祖传人。”
前两日楼清影成为赵王宾客的事传的沸沸扬扬,他虽无官品,却有赵王在背后撑腰。所以闵东杰在得知楼清影的身份后,立即改了态度,热情道:“闵某早闻公子大名,只是公务繁忙,一直来不及拜访。今日一见,果然如传闻中一般风流倜傥,一表人才。”
寒暄完,闽东杰才想起他们二人是因为械斗被陈声带来署衙的。他一脸和气地对楼清影道:“南市之事我已经知晓了,楼公子遇上强人,想来也受了不小的惊吓,回去王府须得好好压压惊才是。”他看了陈声的冷脸一眼,哽了哽,又重新挂起笑容道:“陈老弟为人耿直,一向秉公行事,也请楼公子多多包涵。”
陈声冷脸看着闽东杰,不发一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