狐女怒了,化作狐形一口咬上了孟章的手臂。咬完后喝道:“再敢上山,我扒了你们的皮!”
狐女走了,晚上癞头李帮孟章包扎伤口时,孟章痴痴地望着月亮,看着看着,就会痴痴地笑出来。
“老李,你说下次我们上山,带点什么礼物给狐女?”
癞头李给他缠紧了纱布,不顾孟章哎呦哎呦的叫唤,闷声闷气地道:“她不是说,再敢上山,就扒了我们的皮吗?”
孟章完全没有听进去,还在一脸傻笑地道:“醉月楼的鹅脯不知道她喜不喜欢,还是芙蓉斋的胭脂水粉?狐狸应该不用这些吧,不过母狐狸也说不准……老李,你说说看狐狸会喜欢什么?”
“狐狸都爱吃鸡,你捉几只活鸡送上去得了。”癞头李粗声道。
“几只活鸡?”孟章有些犹豫,“我还是再想想吧。”
“这有什么好想的,一只山上的野狐,又不是什么名门闺秀。”癞头李道。
一直到晚上入睡,孟章还在想这个问题。到了半夜,他从床榻上起来,哗啦推开了门,两只眼睛灼灼有神,对睡在外间的癞头李道:“我想到了!我知道该送什么东西给狐女了!”
他鞋也顾不得穿,就跑到书房里点亮油灯,铺开了纸张。
癞头李打着哈欠进来,睡眼朦胧地给他磨墨,看着孟章劲头十足地挥毫泼墨,在纸上描绘着各色山水。
癞头李看着看着,就在一旁打起了瞌睡,一直到天明时分,窗纱微亮,书房里空无一人,只有油灯燃烧一整晚的味道。
癞头李披衣出去,在外廊处看到了正在做灯的孟章。
以往孟章只在每日傍晚做上一两盏灯,而且也是漫不经心的应付。
但这一次他扎得格外认真,磨平了竹篾上的每一根毛刺,一点点编织着灯的框架,糊上最后一层纸时,犹如在给一张美人面细细地抹上胭脂。
他已经做了两盏灯,灯上是他画了一夜的画,一幅画上是清丽的山水,另一幅画上是稻田里收稻的农人。
孟章糊好了纸,熬得通红的双眼凝视着面前的两盏孔明灯,眼神专注柔和。头也不抬地对走过来的癞头李说道:“我想送她我看过的人间金景色。”
癞头李在外廊上坐下,随意地“哼”了一声。
孟章继续道:“我身无长物,在这世上只不过是混沌度日,实在没有什么送得出手。只是比起一直居于高山的狐女,我好歹在人世间行走了那么多年,这双眼睛也见了太多。狐女居于高山,一年四季见的都是雪景,不知人间还有春花繁茂、夏日荫凉……还有红尘中人来人往。”
癞头李又“嗯”了一声。
黎明时分,天色将亮未亮,淡青色的天空下,远处的莲花山漆黑又庞大。
两盏孔明灯从廊下飘起,往莲花山的方向飞去,直至融入天上那些还未隐去的星子中。
“它们会飘到山顶吗?”孟章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