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寒则是对不屑的人或事连看一眼都懒得看,偏偏世上又只有极少的事能入他的眼,那双上挑的凤眼中时时都是冷冷的讥讽,所以季寒极易跟人结仇,就算他不说话,只是看别人一眼,都是被误认为是瞧不起人。
季寒又懒得解释,往往结果就是谢衍在旁边好言相劝,实在劝不了,就施个术法迷晕了事。
季寒的一切喜恶都在面上,他不喜欢,那双眼睛就是冷冷的,他若是喜欢……
小鱼抱紧了一念生,虽然这把刀没有得到季寒的喜爱,但毕竟是陪在他身边那么久的器物。
他抱着一念生,寒铁的凉气透入肌里,直抵肺腑。
痛彻心扉。不知如何描述的痛苦,不知从何说起的怨愤。
季寒看向他的眼睛就在面前,那双柔和下来的眼睛,消失了戾气,在季寒每一次不经意的回眸间展露着脉脉温情。
这是季寒无从隐藏、也无从掩饰的情感,曾经是多么甘之如饴,现在就有多么痛入肺腑。
小鱼抱着一念生,谢衍的记忆、小鱼的记忆在他脑中来回闪现,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回忆里,还是在一场噩梦中。
他恍恍惚惚地走到一处,突然听到识海里沈途的声音——“不好,那遭瘟的姐弟俩还在,谢衍,你还是趁他们发现之前快逃吧。”
沈途说晚了,雾气中已经走出了一头庞大的青牛,牛背上斜坐着一个衣袂飘飘的身影,叮叮当当的环佩声响不绝,月明皎洁如白月的脸庞在雾气中显现,面容慈悲如庙里的菩萨,只是在略一低头间,瞳孔中就闪过一点诡异邪气的碧光。
天清也随之在青牛的身侧出现,一如往常的清冷傲慢。
这两姐弟在烟波湖畔用幽冥莲暗算了季寒,又在逼出季寒的地狱相后逃走,现在不知怎么来到了这河滩上,样子也略带狼狈。
他们看着在河滩出现的小鱼,同样面露讶异。
看来他们也不知道小鱼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碰巧遇到。
月明和天清还记得小鱼那惊天动地的一剑,不敢贸然出手,只是静静看着小鱼从他们身边走过。
“等等。”月明忍不住开口,她望着小鱼怀里血迹斑斑的一念生,问道,“刀魔呢?”
小鱼痴痴地抱着一念生道:“他走了。”
“走去哪了?”
“你们去找他,是还想报十八年前的屠城之仇么?”
“十八年前,刀魔连屠十二城,一夜杀尽了我们的所有亲眷,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月明道,真正说起这深埋心底的仇恨时,她的表情平静又麻木。但她的语调又让人相信,她和天清的一生,一直在为这一个目标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