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儿是我们的骨肉至亲,他有难,我这个做舅父本就该倾尽全力护其周全。”
老王妃的嗓门高了八度:“什么骨肉至亲,莫说他娘不过是你爹的义女,即便是亲女儿,只要嫁出去了那就是泼出去的水,他是项氏皇族之人,自有他父亲兄长护持,什么时候轮得到你这个异地藩王出头惹祸?”
老王妃尖锐的目光看向一直沉默的项辰:“安儿说你不肯退婚?”
姝儿慢一拍的反应过来,她口中的安儿指的是王安,论辈分,王安算是她堂侄。
项辰面罩寒霜,语带嘲讽:“绝无此事,王家乃是高门大族,我如今落魄,怎敢高攀,只是王家口口声声说要退婚,却至今未将聘礼归还,舅父也不好四处宣扬。”
老王妃脸色稍霁:“许是安儿平日里事务太多,忘记了,等过完年回太原,我便遣人将那些聘礼退还。”
“如此,便有劳外祖母了。”项辰冷冷一笑,坐到一旁。
赵德音姗姗来迟:“音儿见过祖母,祖母万福。”
“快,快到祖母这里来。”老王妃张开双手,急切的向赵德音招手。
赵德音行至老王妃跟前,老王妃一把将她搂入怀中,掩面哭泣:“这么多孩子里,我最疼的就是你母亲,她先我而去已是不孝,我却连你的婚事也做不得主,让你在府里受尽委屈。”
赵德音在山庄里一直都是隐形人的存在,赵睿对她不闻不问,林溪玉为人公允,平日里姝儿有的锦缎珠宝,她也会给赵德音备一份,但她不是一个母爱泛滥的人,如慈母般的照拂那肯定也是没有的。
赵德音心里委屈,也抱着老王妃哭个不停,不知为何,姝儿的脑海里出现的画面竟是红楼梦里,林黛玉初入贾府时,贾母搂着她说的那句:我这些儿女,所疼者独有你母。
眼前祖孙相拥哭泣的一幕何其荒诞,她噗嗤一声便笑了出来。
老王妃立马擦了眼泪,不满看向姝儿,众人也都随着她的目光,看向姝儿。
姝儿左右瞧瞧,最后看向老王妃,硬着头皮将笑声装作咳嗽的哭声,悲戚道:“祖母见谅,今日见你与姐姐掩面痛哭,忍不住便想起了惨死在大牢里的姑姑,我听爹说,姑姑从小养在您膝下,进宫之后对您也是恭敬孝顺,我一直以为您最疼爱的应该是姑姑,没想到您最疼爱的竟然是您的儿媳妇,我。。。我这是替姑姑难受,忍不住便哭了出来。”
姝儿看向赵萧,蛮不讲理地道:“这么看来哥哥还是不要成亲的好,免得将来爹娘疼爱嫂嫂超过疼我!”
林溪玉配合着女儿,语带嘲讽地道:“姝儿可以放心,不论你爹将来如何,娘亲最疼的只有你。”
老王妃怒拍桌子:“我何时不疼你姑姑了?”
姝儿看看老王妃,又看看项辰,唉声叹气地摇了摇头。项辰脸上的阴霾逐渐散去,他看着姝儿,嘴角不知不觉间含了笑意,漆黑如墨的眸子明亮剔透。
老王妃强忍怒火,脸色铁青地看向赵睿,语声颇重:“辰儿已过弱冠之年,他如今处境艰难,应该早日成亲,然后求陛下给一块封地,即便偏远一些也无妨,最重要的是有自保之力,他的亲事你可要放在心上。”
赵睿连忙道:“儿子正想与母亲商议此事,儿子的意思是音儿与辰儿年岁相当,若能结成连理,于我赵家而言,也算是亲上加亲的喜事。”
“胡闹!”老王妃厉声道:“音儿从小娇生惯养,哪里能受得了边疆风沙之苦。”
姝儿算是明白了,在这位老王妃心里,项辰是被朝廷边缘化了,即便将来有了封地封了王,也会是边疆苦寒之地。
项辰连忙道:“舅父,德音妹妹天生丽质又有王氏血脉,辰儿高攀不起,还请舅父莫要再提许嫁之事。”
姝儿这次忍住没笑出声,赵萧瞪了她一眼,用眼神示意她不可放肆。
姝儿见哥哥眉头紧蹙,似是有什么心事,刚想低声询问两句,他家老王妃又开口说话了:“我听说你们将姝儿许配给卢焕之了?为何我前两年过年回来你们不提这事?若非卢氏宗妇去太原探亲,亲口告诉我,我还被蒙在鼓里。”
世家大族多有联姻,王家和卢家自然也是互有嫁娶,平日里姻亲走动,消息便传到了老王妃耳中。
赵萧叹了口气,真是怕什么来什么,他站起身,对着老王妃,恭敬地道:“卢焕之在街头偶遇姝儿,一见倾心,便主动上门提亲,恰巧爹娘也中意他的人品才貌,所以点头允婚。”
老王妃怒不可歇:“你们是欺我足不出户所以孤陋寡闻吗?你们用强权逼婚卢焕之之事早已传遍朝野,就连街头百姓都将它当做茶余饭后的谈资,你们还想瞒我?”
赵萧急切地道:“祖母若不信,孙儿可唤卢焕之来山庄给祖母拜年,祖母一问便知。”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哼!”老王妃轻蔑地道:“把人请到山庄里,他敢说不是吗?还说你们不是用强权相逼。”
“祖母!”赵萧脸色灰白,哀哀恳求。
姝儿忽然明白了兄长为何一直蹙眉不语心事重重,他担心祖母会阻挠她的婚事。
老王妃怒视赵睿和林溪玉:“卢焕之出生范阳卢氏,年纪轻轻就担任太守之职,是难得一见的青年才俊,你们倒是偏心,遇到这样好的儿郎,竟越过音儿,先给姝儿定了亲。”
老王妃指着姝儿,声音尖锐地道:“这丫头无德无才,琴棋书画更是无一精通,她娘亲更是出身低微,你们不将范阳卢氏放在眼中,将她强嫁出去,也不怕惹恼那些世家大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