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棺木的颜色尚且鲜艳,鹿夫人一望便知,是前些日在朝龙山战死的族人们。
那一战,鹿家人敢于当先,最后损失惨重,回来后便给所有死者都安排了隆重的葬礼,小心下葬。刨去没有血缘关系的侍从,剩下的十多位族人,此刻竟全在此处了……百里渊,你当真是好手段!竟连一个人都没有挖错,好似早就用心观察过一样!
陡然间,鹿夫人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您不想我杀人,那我便先不杀,用死人代替,对鹿家来说没有任何损失,您该安心不少吧。”
与他所想截然不同,不仅是鹿夫人,四周听闻此言的鹿家人,并没有一个觉得安心的,脸上较之前,更添愤恨了!若非不能动弹,便是手足全断,仅靠着一张嘴,他们都想要活生生从百里渊身上啃下几口肉来!
见鹿夫人不回答,百里渊又说:“朝龙山一事,您许诺过我,说会送上重礼酬谢。有这些,您便不用送了。”
重礼二字,狠狠戳到了鹿夫人,即便已经震惊到心神破碎,喉咙嘶哑,她还是怒目圆睁,竭力吼道:“你把我鹿家的人命当成什么了?便是死了,他们也曾是活生生的人,是我们鹿家的英雄,我说的重礼,从来就不是指他们,你怎可如禽兽一般侮辱他们的尸身,赶紧给我安葬回去!”
说到后面,也知自己没有跟百里渊谈判的能力,只得绝望道:“放他们回去,我们家宝库里的东西,随你挑选,你要什么我都给!”
“可我如今,并不需要那些俗物。”面对鹿夫人的失态咆哮,百里渊冷静到可怕。
他一个人站在原地,竟比那十几具棺木摆在一起,显得还要恐怖。
“棺木里的人,早被恶灵吸干只剩下一把骨头了,实在不算给焰泉添火的好柴,您该庆幸,这已是我妥协后的选择。而且朝龙山时,我可以不来帮忙,那你们鹿家将损失更多,是我挽救了在场诸多人的性命。至于这些人,能力低微又不够幸运,既已死,葬在何处不是葬,何不助我一臂之力?”
冷傲无情的话语,如恶鬼一样令人满身寒战又止不住生厌,鹿夫人要怎么跟一个铁了心的恶鬼沟通呢。
该说的话,她都已经说绝了,生疼的嗓子再也吼不出成句的咒骂,走投无路的鹿夫人只得独自呢喃,流泪悲怆。
“小鹿儿啊小鹿儿,鹿家上辈子是欠了你什么吗,你要招惹这样一个魔头到家里来!自己年纪轻轻就去了,现在还要牵连所有族人。算命推演的说你命格对家族有冲,我以前还不信,现在却也不得不信了……母亲今日若死了便好,若不能死,日后要怎么给你赎这个罪啊!”
百里渊耳尖,鹿夫人的沙哑抽泣他一样能听得很清晰。
不喜欢对方话语中给“鹿晚游”安置的罪名,他皱着眉头道:“您的精神不大好,还是安静休息一会,省点体力吧……稍后,说不定就能跟您女儿见面了。”
说完,便将鹿夫人的声音封住,整个现场彻底安静下来,仅剩下焰泉的泉眼在细小咕嘟着,好似拼命催促解封者快快给它奉上一场盛大的献祭。
这微弱的声音,顺着夜风传进所有人耳中,令众人瞬间毛骨悚然。
泉眼尺寸不小,这也替百里渊省下了不少麻烦,不需劳烦他一具具掀开棺盖捞人,而是可以直接连人带棺统统丢进去烧。
开弓没有回头箭,解除封印时,百里渊不曾手软,现在自然也不会。
他隔空操控,动作利落干脆,好似真的只是在添柴加火。没一会,他与鹿家人之间的地带,就又空了出来,若非焰泉声势突大,外人可能根本不知,这里方才发生了什么。
看着为维护家族地盘而殒命的族人,死后不仅不得安息,还落得这样下场,在场的鹿家人纷纷变色,有人逼自己睁大发红的双眼,记住眼前的一切,发誓要日后报仇,有人则心痛难忍,闭目默默流泪。
全场,只有百里渊一人冷静又残忍地观察着焰泉的动静。
十几根“柴”丢进去,沉寂许久的焰泉,一下子就焕发出了巨大的生机,四面八方奔涌出去的支流,流速强劲,连颜色也比先前要鲜艳许多。
它受到了鹿家血肉的滋养,活过来了,开始用充沛的威能反哺这片土地,但凡拥有鹿家血脉,此时都能从地面接收到更多助力修行的灵气。
但百里渊最期待的一幕,并没有发生。
他失望回头:“你们这么多人,就没有一个接收到足够的能量,来挣脱我的控制吗?”
这话又是对鹿家的一记重击,除去鹿夫人这样的嫁入之女,其他人自然对焰泉的力量有明显感知,可即便灵气充沛威能加大,他们还是没法突破百里渊的禁锢,此种疑惑简直就是羞辱,宛如在伤口上撒盐。
“看来是效用不够。”
百里渊无意羞辱谁,只是想拿这些人的表现,当做衡量焰泉之力的标准。
他很不满,更多的还有紧张,很担心这一环不足会影响后面的复活大计,宁愿自己面对的是整个鹿家人的围攻,而不是现在的寂寂无声。
“究竟是投入太少,还是焰泉之力被夸大了?”
自言自语揣摩时,百里渊心底的黑暗慢慢爬上来,人开始变得狂躁。准备了这么久,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终极目标,在执行过程中出一点纰漏。h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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