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衍璋谈不上悲,孝道这一词于他言并无特别。只是他既然养他到大,那就好好对待将养终老。
寻常,他不想见任何人。也不爱张口。
厌花开,厌花落。
厌云卷,厌云舒。
可此时,闻衍璋呼一口气,突然十分想同以前一样,有一搭没一搭说说话。
有多少年不曾吐露过心声,闻衍璋记不得了。
他观察老太监,却不见有清明的迹象。又莫名放松,握起桌上酒盏,抿了一口。似乎这样壮了胆,能叫自己不那么羞于启齿。
夜深,人也醉。
少年垂眼看酒中如蒙大雾的影,倏地翻手打落一地水渍,支首。
“亚父。”老太监莫名不再嘿嘿笑。
闻衍璋平缓,却又薄寒:
“我想囚只狐狸到宫中。”来看一看,他这颗心到底会惦念多久。
老太监笑呵呵:“囚,囚啊?诶,狐狸好,毛暖和和的…”
那少年似笑非笑,施舍似的些微敞开了心扉,长长的睫羽细密抖动,疑问似的:
“可她不肯,躲起来了。”
狐狸天性狡猾。而那只还不曾修炼到时候。整日伸着尾巴尖勾撩,不过稍稍受了些伤便蜷缩身子不肯交出真心。
本末倒置。
罢了…还是缓些日子再引她进去。
闻衍璋扶额,眼中生戾,心头弥起扭曲的快感。痛而舒爽,怪哉。
林嘉昱一别,她八成要恨上。
可会如从前一般,不肯服输指着鼻子理论?
他忽而微笑,她会来找他。
第66章认清
侍卫朗声如所料响起,门外隐有少女的怒斥。闻衍璋瞬即散了那点子酒意,着人请抬老太监进右殿。有意吊菡羞一会,方才出声,命侍卫放人。
菡羞怒在心头,推攘好一会,终于见里头的人大发慈悲喊停,喘一口气,注视宫门泄开一人宽的缝。
烛光立即洒上她面容,脚上沾染的白雪刹那染作黄澄澄的金子,熠熠生辉。
她抿唇,突然冷静了下来。
“打搅了陛下。”
闻衍璋的嗓音像是被四面八方的风雪裹来一般,拦住菡羞不让她躲避:
“你来做什么。”
菡羞哑然,陡然发现为林嘉昱来的这一趟很无用。
横竖闻衍璋是不会改变心意的犟种,她来,不过是送上笑料。
菡羞于是笑笑:“没什么。夜里冷,我先回去了。”便转身,不料两把剑横在她面前。先前不让进,此时不让出。h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