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透弹能无视防弹服的存在,炸得骨肉开花,一时便是痛嚎四起,乱作一团。
队长大喊:“别开枪!”
但谁也听不进去,那家伙太可怕了——他抬手轻轻一扭,枪管便应声而弯。
队员还在猛扣板机,打出去的子弹在弯管里直接炸膛。他在冲锋枪爆炸的巨大冲力中被那人的拳头当面一砸,横飞出去,摔在营养舱上,抽搐两下没了动静,对方却又借力而起,两腿夹紧下一个队员脖颈,猛地一扭,脊柱寸断。他回身,一脚把尸体踹飞出去,好几个人被顺杆带倒,那雪白的刀光如浪波一涌,将人串成串钉在地上。
鲜血横流,杀神下凡。
他们终于看清对方的脸——眉宇寒若冰霜,下嵌一双冷淡的眼,是个很漂亮的年轻男人,但杀人的手段狠戾无情,看他们的样子,仿佛在看几具尸体。
队员们不由连连后退,那人却不慌不忙,站在包围圈中,抬臂夹刀,擦去刃上鲜血:“谁先来?”
没人敢来,他们只能颤抖着扣动扳机。子弹呼啸而出,却在靠近男人的瞬间诡异直坠于地。
贺逐山视火力压制为无物,眨眼间以极快的速度贴至队员面前。出刀劈斩,三四个人顿成尸体,腹流鲜血地拍飞出去——
既然他们要一起上,他就依照约定一起杀。
队员们无处可退,丢下冲锋枪,对视一眼,同时向贺逐山冲来。
其中一人撞到贺逐山背上,伸手勒他脖颈,却被反手一刀径直捅穿心口,一团鲜血狠狠喷出,溅湿贺逐山微乱的发,他来不及拔回长刀,立即躲身,避开凭空刺来的两把匕首,赤手空拳,应付十来个行动队员围攻。
他将背上尸体震落,拽着尸体手臂一甩一砸,半米长的刀锋把三个队员串在一处,猛抛出去,又顺势砸倒第四个。
一只拳头冲打到贺逐山面前,他扭脸避过,抓住手腕,向旁侧一带,反一拳砸碎对方鼻梁,喘息间抬手抹去溅到眼下的鲜血。
过招只在须臾之间,眼花缭乱中,鲜血四溅。
还剩两个时,贺逐山一肘挡下身后攻击,又借力腾空翻起,一腿横踢飞最后一个来不及躲的倒霉家伙——眨眼功夫行动队员尽数倒地,队长弹尽粮绝,拔出腰间手雷,两眼通红,便朝贺逐山杀来。
他要拉一个垫背同下地狱,贺逐山可还不想死。
他踩着尸体拔出机械刀,向前劈砍,队长躲开,拉开手雷拉环便向贺逐山扑去。
然而他忽被什么东西扫腿一绊,整个身子斜飞着摔在地上。一声枪响,他右手肘炸成血花,下一秒被人猛地一踹,揪着衣领骤然拎起。那人力气极大,将他一甩,他握着手雷狠狠撞进033号营养舱——
爆炸惊起,但防爆玻璃大大降低了手雷威力。碎片裹着粘稠绿液四下纷飞,贺逐山微微眯眼,后退一步躲开,在刺眼的火光中看清那人影子。
他眼眶不争气地红了。
一切尘埃落定,室内寂静下来,那人低头理平衣领,同时将贺逐山反应尽收眼底。
他微微一顿,好像叹了口气,伸手想要哄人,贺逐山却扭头避开。
他不吃这套,满肚子都是委屈劲,于是抽刀就打,不管不顾,恨不得在人身上挠出点血色来。那人躲过一招,轻轻侧身,一把握住贺逐山手腕,大衣刮起一阵带有高山与野雪气息的冷风。
他力气不小,贺逐山挣不开,想也不想,用左手去摸腰间手枪。
枪身在掌间转了个花,“咔哒”上膛,他扣着板机紧压对方额头:“现在不装了?”
秩序官垂眼,一向冰冷的脸上露出点柔软,他松开抓着贺逐山的手,静静站在原地:“不装了。”
贺逐山瞪着他领带上那枚浅浅的“a”字图案。
现在一切都撕破了——一切谎言,迷局,一切立场和身份……秩序官把所有东西血淋淋地摆在他面前,包括一颗心,一条命,就用这种无耻的手段逼迫贺逐山去选。
贺逐山忽有点后悔在小布鲁克林招惹他。
他抿着嘴不肯说话,阿尔文却轻握住他的手,拉着他将抵在自己眉心的枪口压得更加向前:“你要杀我,就开枪吧。”他轻描淡写地说:“你说过的,‘下次我不会这么走运’。”
他居然还敢提古京街那一晚的事,贺逐山觉得自己真要生气了,咬牙切齿:“我杀你是天经地义。”
“是啊,”这个人宠溺般笑,“你杀我是理所当然。”
暗光在那刻有“a”字的精致纯金袖扣上微微一闪,灼得贺逐山眼睛疼,他眨了眨眼,想把潋滟的水色都憋回去。
但他发现他不能,他拿阿尔文没办法——
这个人坏到极点,从一开始就料想过会有今日,所以从一开始就用那种袒露的、诚挚的、不怕受一点伤害的炽热的姿态去接近他。他亲他,吻他,与他同床共枕,给他许诺,然后就残忍地消失在他眼前,让他感受他是怎样的需要他,怎样的不能失去他。
贺逐山越想越恨,觉得上了好大一个当,冷脸抽枪要走,手却又被阿尔文抓住。
他拽着贺逐山,顺势把他拉到怀里。贺逐山正愁满肚子气没处撒火,于是扭头张嘴,冲着阿尔文手背就是一口:“别碰我!”
那牙印血淋淋,贺逐山对上他眼睛,阿尔文却不肯缩手:“就要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