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见他双拳紧握,身子狠狠一怔,知道自己握住了他的命脉,昭华公主说着,声音一顿,眸光紧紧的锁着他,不放过他眼中任何一个细小的情绪波动,“你问本宫要做什么?如今这情势你还不明白吗?不是本宫要做什么,而是你想要什么?”
&esp;&esp;福伯痛苦的闭上了眼睛。
&esp;&esp;“本宫想要什么,你应当明白,至于你想要什么?本宫也清楚,你若是让本宫求仁得仁,本宫也不是那滥杀无辜之人,自然放你们爷两团聚,可若是你死活不肯开口,隐瞒不报,你也看到司马蓁蓁的下场了,本宫自有法子叫你尝尝亲生儿子活生生被折磨死的场面!”话到了最后,染上了一层狠辣之意。
&esp;&esp;“不管我曾经做过什么,公主能保证我说了之后,你当真放过嘎子吗?”沙哑的声音传来。
&esp;&esp;见他松了口,昭华公主心中一喜,连忙应道:“那是自然,本宫以公主之名起誓,说话算数,只要你将知道的事情一五一十的交代清楚,本宫绝不会动他一根汗毛。”在查到嘎子面馆时,她秦默身世
&esp;&esp;阴风飒飒,送来浓郁的血腥味,空气中是浓得化不开的阴暗。
&esp;&esp;监狱里烛火摇曳,衬得秦默面色惨白。
&esp;&esp;昭华公主不可置信的捂住了嘴,她知道这位福伯身上有秘密,却没想到,这个秘密竟然跟秦默有关。
&esp;&esp;“我有过目不忘的本领,我记得你,所有被我杀害的人我都记得……从看到你第一眼,我便认了出来。”
&esp;&esp;福伯虚弱的一笑,面如死灰,笑容里数不清的苦涩和悔恨,“在劫你父母之前,正值我妻子去世,我当时已经打算金盆洗手,便不想再杀生,可没想到你爹竟然是左相的嫡子……其实我知道,你当时躲在了灌木丛下面,我瞧见了你,但还是放了你一马……”
&esp;&esp;他还说了什么,秦默已经听不清了,他盯着那刀疤,记忆之中也有这样一个刀疤脸,阴冷的盯着自己,手中的刀往下滴着鲜血……
&esp;&esp;秦默脑海中嗡嗡直响,无数个画面在脑海中闪现。
&esp;&esp;漫天的火光,燃烧着的马车,还有无数的鲜血。
&esp;&esp;刀光,剑影,凄厉地嘶叫……
&esp;&esp;“灵儿快带着安然走,快——”
&esp;&esp;“不,相公,我不会离开你的,要走,一起走,要死,大家一起死——”
&esp;&esp;“胡闹!现在是逞能的时候吗?你快走,我回头去找你们——”
&esp;&esp;“夫君,不要啊——啊——”
&esp;&esp;……
&esp;&esp;脑子像是炸裂了一般,很多画面跃入脑海中,他与爹娘一同出游,本是欢天喜地的场景,却在路过奇峰山时,被一群土匪团团包围,那群土匪像是训练有素的军人,纵是武艺高强的爹爹都抵挡不过,无奈之下令人护着他和阿娘逃离。
&esp;&esp;可那群土匪人多势众,他们不能敌,阿娘拉着他拼命地跑进一片草丛之中,听得阿爹的叫吼声,阿娘将他往前一推,正要回去帮忙,一支利箭穿破空气,笔直的飞射了过来。
&esp;&esp;他当时年幼,吓得六神无主,一扭头,见娘亲被人一箭射中心脏,滚烫的鲜血喷洒出来,溅了他满脸,那灼热的温度,将他整个脑子燃烧了起来。
&esp;&esp;“安然你快走,回京城——”
&esp;&esp;“娘亲,你不要死——”他哭着上前要抱住娘亲,却被她狠狠的一推,“还留在这里做什么,快走!快走啊——”
&esp;&esp;“娘要你好好的活着,你听到没有!”
&esp;&esp;“不许停留,你快走,快走——”
&esp;&esp;……
&esp;&esp;娘亲还说了什么,他已经听不清了,抹着泪从地上爬起来,死命的向前奔去……
&esp;&esp;身后是追杀的人,身前是一片迷惘。
&esp;&esp;他不知道到底该如何跑到京城,也不知道到底该怎么走,只是拼了命的向前跑着,突然,脚下一个踉跄,跌入了灌木丛中,崴了脚,就在他倒在那里,挣扎着起身时,一个沉重的脚步声靠近,他瞪大了眼睛看着一个刀疤男缓缓走近,在看到他的时候对视了几眼,就在他以为自己会被抓走时,他却压低着声音,“我不杀孩子,快滚!”话落,提着刀转身离去。
&esp;&esp;隐隐听到他在对旁人道:“这里我查看了,没人,那孩子向那边跑去了——”
&esp;&esp;再接着,又是杂乱的脚步声和骂骂咧咧的声音响起。
&esp;&esp;一直到脚步声逐渐消失,他才战战栗栗的跑出来,满地的鲜血刺激了他的双目。
&esp;&esp;他哭着一路向北狂奔,像是感觉不到疼痛一般跌倒了就手脚并用的爬起来继续跑着,浑身都叫嚣着疼痛,膝盖摔伤了也不管,满手被利刺扎伤了也无所谓,他就那样不知疲倦的跑着,饿了就摘路边的野果子吃,渴了就忍着,累了就靠在大树底下睡一会儿,一点风吹草动就能将他惊醒,好在那群土匪再也不曾出现。
&esp;&esp;他也不知道自己逃亡了几天,脚下的鞋都磨破了,露出了血迹斑斑的脚趾头,身上的伤口结了疤又裂开,化出了脓水,混着鲜血一起流出,浑身都是伤,他已经分不清,自己究竟是因为太累了而承受不住,还是因为伤势过重而承受不住,还是因为爹娘都死了而无力承受,一直到离开了那里,到最后,他再也支撑不住,晕倒在了路上,醒来的时候,就已经到了一家医馆,面前是一个中年大夫。
&esp;&esp;他不知道自己在何处,不知道自己姓甚名谁,也不知道究竟从何处来,脑海中只有漫天的火光和凄厉的惨叫……
&esp;&esp;他变得沉默,不愿意同任何人说话,每日里除了躺在床上被医治,就是靠在冰冷的墙角望着天边的白云发呆,想着自己究竟该何去何从。
&esp;&esp;他打听到,自己所处的地方叫河间府,他是跟着一个大户人家而来,那大户人家将他丢在了医馆,给了一大笔重金要馆主好生照料他,而他连恩人是谁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