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有些不高兴了:“我是问你好不好啊!”语气中有股女人的娇嗔。
我和姗姗相视一笑,妈妈有多久没有和爸爸这样说话了?
“好,好。”爸爸忙不迭地说。
“先把花放外面!”妈妈指挥着,“进屋要换鞋!”
姗姗小声和我嘀咕:“你看,她有点家庭主妇的架势了。像不像,三分样。”
“哎哎,你怎么不换鞋呢!”妈妈拽住了爸爸的袖子。
“没我的拖鞋啊!”
“等着!”
妈妈转过身,拿出了一双新的男士拖鞋,像是准备了很久,但又有些不好意思拿出来。
“姐,我带你去卧室。”姗姗知情识趣地把我拽上了二楼。
我换过了衣服,有些口渴,去厨房倒水喝。妈妈穿着新买的睡衣坐在沙发上,而姗姗正在给她涂指甲油。
看到我,妈妈的脸有些红,而我似乎比她还要尴尬紧张。
“这孩子非要给我涂指甲油,这么红,丑死了!”妈妈这么说着,但手却一动也不敢动。
“你懂什么,女人就要用玫瑰红。”姗姗像个“过来人”一样教导妈妈。
“爸爸呢?”我局促地问。
“哦,他洗澡呢。”妈妈故作镇静地回答。
爸爸的手机忽然响了。它在桌子上震动着,催促着,仿佛有什么事情要发生。
“谁啊这是,都这么晚了。”姗姗抱怨着。
是啊,都这么晚了。
妈妈犹豫着,突然伸手拿起了爸爸的手机。
“哎呦”姗姗叫了一声,一道红色的指甲油划在了妈妈的手背上。美丽变成了狰狞。
妈妈接起了手机。听了一会儿,她只是问了句“你是谁”。
爸爸出来了,妈妈把手机递给了爸爸。
“找你的。”妈妈干巴巴地说。
爸爸一言不发,低下了头,拿着手机走出了客厅。妈妈的手垂了下来,直挺挺地坐回到了沙发上。手上没有干透的红色全蹭在了沙发上,触目惊心。
“谁啊?”姗姗的语气中带着愤怒。
妈妈从桌子上抽出了纸巾,狠狠地擦着早已花掉了的玫瑰红指甲油。
一会儿,爸爸回来了,他已经换下了睡衣,穿回了西装外套。
“工地上还有点事。”他干咳了两声。
妈妈冷笑了一下,什么都没说。
“你们……早点睡吧。”爸爸转身去找鞋。
妈妈猛地站了起来,迅速地从一个鞋柜里拿出了爸爸的皮鞋,递给他。爸爸伸手去接,却没有接住。皮鞋重重地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啪”的一声,在寂静的夜晚格外响亮。
爸爸怔了一怔,弯下腰,穿上了鞋,转过身,头也不回地走了。妈妈还站在原地,她的背后是花费三年时间弄好的家。
“睡觉!”她忽然说,语气很生硬。
这三年来,妈妈一点一滴把一座卖不出去的老房子变成了现在这座别具一格的别墅,我不能不感到惊奇。
每天,我和姗姗上学离开后,一个人在家的妈妈便把用过的碗直接放进自动洗碗机里。然后换上运动服,像年轻人一样骑着自行车,来到这座老房子。
她每天做一点,每天改变一点,亲力亲为地打造着自己的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