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下民风越来越开放,但是情侣上街搂搂抱抱之举还是少数,像郑芬说的那对勾着手搂着腰的还是少,向云蔚往对街一看就看见了那对。
郑芬也瞧得更加仔细了,笃定地说:“没错!就是孙超,他搂着那人是店里的出纳小秀!这龟孙竟然背着春花在外头乱搞,瞧我不去告诉春花,撕烂他的脸皮!”
“等等,”向云蔚拉住人,“先不声张,咱们先查查最近排挡的账。”
孙超原本来店里上工张口就要的财务位置,说不好就是抱着歪心思,现在当财务不成又勾搭上出纳,说不定不只是见色起意,还是为的曲线救国。
郑芬被她一提醒,急红的脸也渐渐平复下来。“你说得有道理,我回头去查,你瞧他们哪来的钱呢!”
说话间,孙超就搂着小秀从一家服装店里出来,又直奔街头的金店。一个服务员和一个刚大学毕业的出纳,两人月工资加在一块也差不多就买得起一件大衣,孙超哪里来的钱养小三呢,是得好好查查。
说查就查,郑芬是个风风火火的性格,此刻街也不逛了,立刻就和向云蔚一起赶到湖春大排档去,趁着吴秀不在的档口来查账。
郑芬在夜校培训过财务管理,自己也管着湖春酒楼的账目,此刻只是粗略一翻,就看出本月的损耗与流水、仓库进出库根本对不上。
“向老板,有啥不对的么?今天咋来了?”赵春花看着郑芬查账,悄悄问在旁的向云蔚。
向云蔚脸上半点也没露出来,说话间还带出几分笑容。
“没事,三家店一起盘盘帐。吴秀既然不在,你回头跟她说一声,这些账就都带走了,待会我还得去湖春斋那边看。”
赵春花没看出端倪,还以为只是寻常查账,回头也是如此和吴秀说。吴秀自己心中有鬼,不敢相信这套说辞。何况她这个季度的账目还没有来得及做手脚,就算不是针对她而是三家店一齐盘账,她也肯定会被揪出来。
她找来孙超商量,说了心中的担忧。
孙超搂着女人直说:“别怕,大不了我让春花揽下来。几千块钱的缺,她拿店长的名头去顶就是了,当初要不是我把她从农村带出来,她哪里有店长这样的威风,合该给我顶账。”
孙超哄完女人,这天难得天不亮就早早去了店里,找到了正在熬汤的赵春花。
“赵春花,你咋回事!”他先声夺人,先高声发了一通火:“你个瓜脑袋!你大小是个店长,郑芬过来调账你就让她调啊!让店里人看着,多怂包!”
赵春花叫来旁人看灶火,示意孙超和自己出去:“别在店里吵。”
她今日不同往日,对自己一贯那种讨好的腻人笑容不见了,板着脸像是在训店里伙计的模样。孙超怵着,没有反驳地跟上,走了几步心里才骂开,只觉得赵春花这娘们竟然学会在自己面前耍店长威风了。
两人走到小巷停住。
孙超立刻就要喊:“你厉害了啊,还学会摆架子……”
“你和吴秀的事,我晓得了。”赵春花平平淡淡一句话将他的嘴堵住。
孙超语塞半会,说:“晓得就晓得,你想咋样!我又不是要和你离婚!你一个村妇,老子没有把你扔在农村你就该感恩戴德了,但你自己心里清楚,你一个大字不识的泥腿子,怎么配得上我?咱两就没有共同语言,我同秀说说心里话怎么了……”
赵春花看着眼前说个不停的男人,只觉得他面目陌生。她想说不是的,自己不是大字不识。向云蔚在湖春开办了扫盲班,专门为他们这样没有文化基础的员工,教授基础的识字书写。
昨晚向云蔚将对过的账簿交给她,她认得清那几个大字——差额三千六百五十七。
两个,靠着损耗打差额做假账,孙超和吴秀就吞没了三千六百五十七元。
一碗羊汤只卖两块钱,这是她和所有的伙计熬上一千三百碗的羊汤!
三千六百五十七元花在了哪里呢。
“我派人去查了,孙超和吴秀在外面租了一栋小洋楼,还请了保姆和厨子。这是地址,你可以去问问,门房和邻居,人人都说这两人天天上外头吃喝、舞厅跳舞。”
赵春花去看了,难怪孙超连天不愿意回家里待着。家里就是土房两居室,爹娘一个屋,他两和孩子一个屋。而孙超和吴秀的小洋楼,足足有三层,还带一个小花园,晚上点上灯亮堂得很。
从洋楼所在的新区回到家里,赵春花看着挤在一张炕上睡得正香的两个孩子,心里骂了孙超无数回。
但眼下她已经不想再骂孙超了。
赵春花对孙超说:“向老板已经报警了,你和吴秀要是赔不出来钱,就等着坐牢吧。”
“你……你说什么?”孙超话音都抖了,再不见前面的趾高气昂,反过头来求赵春花:“春花,你得帮我说话啊,你好歹是个店长,你、你就说你也有错,这事肯定能平过去,向老板多赏识你啊。”
“你仗着我的光偷店里的钱在外头养女人,现在还想靠我来平事?”赵春花摇摇头,“不可能了,我已经辞去店长了。”
“向老板真的一点都不帮你了?!”孙超这会真的急了:“我我哪还有钱啊!家里……你那还有多少!”
“你休想再靠我了,”赵春花说,“我要和你离婚。向老板会帮我,她会替我请律师打官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