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说话。
他将自己的行程规划和秋山勉聊了聊,没有什么问题。明天一大早,船就往京都方向开。
“去京都看红叶,吃怀石料理,很不错的安排啊。”秋山勉提醒道:“不过纪之国家经营的神田荞麦屋在东京。按照地域划分,西边应该是一色家。”秋山勉还特地在地图上点了点,残留的水分滴落在纸张上,“日本的关东地区和关西地区。纪之国在东边,也就是日本东京这一圈。一色家在西边,也就是京都、大阪这一圈。”
乾十字文还……还真没想仔细。
他意识到脑子真的不太够用,觉得秋山勉那个“带自己去吃好吃的”提议也未尝不可。
他很需要一个街溜子……不对,是一个知根知底的本地人来帮自己筛选店铺。乾十字文不知不觉接受了秋山勉出发前的那套说辞,连带着全盘将行程规划交给秋山勉。
他自己负责点单。
“我要吃‘松籁庵’的汤豆腐。”这是他之前在网上找的店铺。据说是造访京都必须要吃的一道料理,每天午膳时间人满为患,晚餐时段最低报价为7500日元一位。
乾十字文还没有去吃过,倒是他姐姐乾日向子经常和松籁庵的主厨交流,回家做给乾十字文吃“乾家版京都汤豆腐”。
好吃,但乾十字文好奇原版。
秋山勉看两眼乾十字文,笑道:“那我们得现在预约位置啦。不然去晚了,排不上号。”
乾十字文点点头,对此一无所知。他全听秋山勉安排,自己继续点单,“还要吃‘绿寿庵清水’的金平糖。”
这是日本唯一一家金平糖专卖店,里面售卖的金平糖种类繁多,每一款在细节上都有所偏差,但均是富有细致高雅的味道。无论是送出手,还是在家自己享用都是一种视觉和味觉的双重享受。
乾十字文初来日本时,他还在远月进修的姐姐乾日向子,就专门去京都给他抓了一把回来。当时说是被学校安排去京都的某家餐馆实习,可后来每个季度都会给乾十字文带上三四包,直到乾十字文吃厌了为止。
这么一想,乾十字文又忍不住回忆姐弟两的日常。
实际上,没有乾真一郎这个父亲时,姐弟两在家里和谐共处。乾十字文还小时,都是用姐姐的手机和外公通电话。多数情况下,也是姐姐先消化吸收了华夏基本功的内容,再教授给乾十字文,同时配合上一些外公打包来的华夏圈子教程内容。
乾十字文磕磕绊绊的学起来。
在他最开始学习的阶段,雾屋这一季度做什么菜,都需要着重参考下乾十字文最近需要学什么。
练刀工?那就多整点需要秀刀工的菜,食材也进的多一点,不同种类,不同品种的都可以,菜单也稍微调整一下。
练火工?那就多来一点需要控火,不同火候操作的菜品,把每一个菜的火候控制在不同段位,让乾十字文熟悉最终掌握他们。
练勺工?这就更简单了。乾十字文接下来一个季度都不需要切菜、洗菜做这种小工的活计了。他甚至调味都不需要碰,三个月只练勺工,从最基础的开始,一直做到客人尝不出他与姐姐的区别为止。
乾十字文现在想想,京都和他确实还有一些渊源。
作为日本传统料理的重要地之一。姐姐乾日向子频繁去京都交流学习,乾十字文最开始能容纳的日本料理也是京都口味。
不过,他长大了。
乾十字文还是更喜欢华夏料理。
“鱼竿动了。上钩了是大鱼哈哈哈。乾十字文吃不吃夜宵。”秋山勉大叔
记下乾十字文要吃的一系列店名和食物,目光落在自己的鱼竿上,放声大笑。他上前又是拉又是扯,扎马步和海里的大鱼较量,最后还是不得不切线认输,上床睡觉前还忍不住哀声叹息,感叹到底是多大的鱼,自己最后还是应该拼一把。
乾十字文的注意力却转移到了船外。
漆黑的夜晚,没有月亮,除了船只本身小小的光芒,一无所获。伸手不见五指,在靠近船身的地方,浪花四溅,白日里细小的海浪声一层一层变得汹涌。
乾十字文打开通讯,找到姐姐乾日向子的电话。
要说什么吗?说“我来到京都了。”还是“你有没有什么想要带的东西?”
手机屏幕照亮乾十字文的脸。他没有哭泣,没有任何表情,像是在战场上的逃兵,听到远处炮火停滞后,带着一丝恐惧和不安,悄悄地回到战场。
回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