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作为副将随行出征,但这所谓的“副将”也不过是任未成个人的意思而已。旨意所示只封了任朝行为主帅,呼延誉为副将,其余众人却并未特别提起。
因此任朝陶与步忘归倒是一身轻松,隐没在众士兵之间,不愿到任朝行跟前去凑热闹。
从任安出发,一路南下,越过剑门关后,便是西羌行省。
摩番国毗邻丰朝西漠行省与西羌行省,其中与西漠行省因有昆仑山作为天然屏障而不曾受到侵袭。但其与西羌行省仅有一江之隔,虽步有大量驻防,但仍旧是丰朝的一大忧患。
十年前,西羌行省南部的天鹰高原上,摩番部落王子统一整个高原部落,建立起摩番国。因着高原气候恶劣,便生北上之心,率兵侵略丰朝。他们兵分两路,一路翻越昆仑山脉直攻延边与镇浣城,另一路则绕开西羌行省重镇,进攻中原行省南部重镇。但即使计划得如此周全,却依旧全然在丰朝掌控之中。
靖威大将军陆少崖与当时还是将军的南终渊,亦是兵分两路。由陆少崖率兵南下,直攻摩番后路而去,而南终渊则镇守镇浣城玉门关,均是大获全胜。
巫山一战之后,陆少崖与东方宛玉归隐山田,而南终渊则加封“骠骑大将军”,一时之间,陆家风头无两。
仔细算起来,陆家自任朝陶出生那年,陆晚儿封贵妃起,到陆少崖与南终渊立下军功达到鼎盛,再到三年前随着任朝云与陆晚儿“巫蛊之祸”终,整整十七年的时间,一直享受着无上的荣耀。
而这持续了十数年的荣耀,如今,却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
如今,她走过舅舅与表哥当年出征的路,却不知是否还能够再创下如当年他们二人那般辉煌的功绩。
往事一幕幕在任朝陶的脑海之中闪过,她陷在回忆之中,竟连步忘归唤了她许多声都不曾听见。
“出什么神,已经在准备扎营了,还不下马?”
任朝陶回过神来,向着步忘归露出歉意的笑,急忙翻身下马,与他一道,将马匹交给了勤务兵,这才注意到这竟是一处树林深处,营地旁有一条河流穿流而过,任朝陶眼见不由来了兴致,忙向着河边而去,捧起水洗了一把脸,又解下腰间的酒壶,放在河流中接了些水。
因着是随军出征,任朝陶为表郑重,便只带了酒壶而不曾在其中装上佳酿,只等着能在途中装些清水。
“呵,这随身携带酒壶的习惯,可是君兄教给你的?”
虽说公孙舜如今已经恢复了真实身份,但武林中人却已熟悉了洛偃山庄的君尽觞,不愿改口,便依旧唤他君尽觞。而无论是龙途、步忘归还是任朝陶身边其他熟悉君尽觞之人,似乎也是因为如此,依旧唤他君尽觞之名。
“嗯?”任朝陶闻言,连脸都还来得及擦,便抬眼笑看向步忘归,道:“他那酒壶是我多年前所赠,你且说是谁教的谁?”
她的睫毛上满是水珠,稍微眨一下,便顺势而下,步忘归见状,将随身携带的手帕递给她,道:“一提君兄便什么都忘了,先把脸擦干了再说。”
任朝陶笑嘻嘻地接过了步忘归的手帕,随意擦拭了一番,又低下头对着河水照了照,却听得步忘归道:“一个姑娘家,日日随身携带着酒壶,还真是稀奇。”
“能让看遍世间万物的步公子觉得稀奇,倒是我的荣幸了。”
任朝陶将手帕还给步忘归,笑言道。
“哪里,哪里,在下见识不及公主十一,公主说笑,说笑了。”
步忘归的话音未落,便见任朝陶十分轻巧地从河边站起身来,露出狡黠的笑意看
向他:“既然步公子如此认可本宫,本宫便也如此认为了。”
任朝陶同步忘归随意笑闹着,并不曾注意到呼延誉正在不远处静静地看着她。
他跟随任朝行已有一段时日,虽不通机关术法,却也亲眼见任朝行使用过。此刻他眼见一只机甲鸟正向着营帐的方向飞来,他不由有些狐疑,本以为那机关鸟是冲着任朝行而去,却见那鸟直冲着步忘归而去。
步忘归听见机甲声逐渐逼近,回过头向着那鸟伸出了手,只见那鸟稳稳地落在他的手指上,接着打开腹部的机关,从中掉下了一个纸卷。
“恩?竟不是传声鸟?”任朝陶见状,低声问道。
“人多耳杂,我便专程用了这几只。”步忘归说着,打开手中的纸卷,纸卷很小,其上只有几个字,他一览而过,露出了会心的笑意道:“图将军将暮返关()押在影魅军团地牢,派了雷土金三军首领严加看管,自己则带着另外三军赶来与我们汇合了。”
步忘归说着,将手中的纸卷放回了机关鸟的腹部机关,接着按住了翅膀上的机关,便见那纸卷已被碾碎,排出了机甲鸟体内,落入了河流之中。呼延誉见状不禁暗叹失误,早知便该半途截下那鸟才是。他有些懊恼地看向他们的方向,却见任朝陶依然抬头向他看了过来。
“呵,看来你的机关鸟被人惦记上了。”
任朝陶冷哼了一声,毫不畏惧地看向呼延誉,却在与步忘归说着话。
步忘归闻言,不由调笑道:“好歹也是你的驸马,怎么说话总是这般不客气?”
“我们影魅军誓死效忠圣上,对于那些对圣上别有用心之人,以及那些人的走狗,自是不必客气。”任朝陶收回了目光,看向步忘归,笑道:“步统领说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