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成功一半那马得富从来只说,村子里用水种地需要许可证,但却没有明确规定可以用多少水,种多少地,因此,便让常江钻了漏子。常江来到村西口,找到平时村里最出名的单身汉张贵举。要说起来,村里总有些找不着媳妇的单身汉,要么先天就有缺陷,要么就是家里穷得叮当响,要么就是好吃懒做啥都不想干,混吃等死。可偏偏这张贵举挺与众不同的,当年他在隔壁村有个特喜欢的姑娘,本来两人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级,张贵举家里虽然穷,但也求着爹妈上门去求亲了。谁知道这姑娘家,瞧不上张家,最后把姑娘卖给了一个年级挺大,结过好几次婚的老头,听说老头手里还有点钱,就那次结婚,一把给了姑娘家好几万。但是老头本人的癖好有点变态,喜欢晚上关灯折磨姑娘。张贵举在姑娘嫁人之后,还总去老头家周边晃悠,有时候听到房间里的惨叫声不停,他浑身难受,可是没有一次冲进去制止的。直到某天早上,村子里人发现姑娘吊死在了村里的大树上。张贵举才后悔不已,据说哭了好几天,一个人上山头去寻死,也没死成,最后就变成了这种单身十几年的状态。其实这人沉默寡言,老实又能干,没多少臭毛病,还挺靠谱的。所以常江首先想到的便是他。从不与人来往的张贵举见到常江,第一反应就是掉头回屋子,他不喜欢跟人打交道。谁知道常江立马喊住了他。“贵举哥!我有事求你。”
张贵举在村子里自然知道常江家的情况,他没转身,但是脚下的步子停了。“你要啥?”
他背对着常江问。“我要水,哥。”
张贵举诧异地看了眼常江。“那水湖里都是,干啥问我要。”
常江憨笑着挠挠头:“这不是,得罪了村长。现在村里弄了个许可证,你们都给发了,就我没有,但是我还有个妹妹,有个生病的爷爷,总不能不吃水了。所以,我就想找人买点。”
找张贵举当然有常江的理由,一个这人勤快,又有力气,家里有头养的溜光水滑的牛,一天多跑个几趟去打水,完全没问题。二个,张贵举也憨厚踏实,常江知道,但凡开口跟他要求,他都不好意思拒绝的。“我给你十块钱一桶,你看怎么样?”
张贵举一边捋起袖子,一边骂起了马得富。“这狗东西,就没一天做过人,天天欺负我们这些老实人。”
常江点点头,十分赞同他的说法。“我知道你这段时间赚了点钱,但也不能这么造啊。十块钱一桶水,什么水这么金贵?”
常江叹了口气,无奈地说:“我这不是怕没水用,急的嘛。”
“急啥!以后要用水尽管跟我说,我给你去打!”
“不不不,哥,你老是上我家送水,那个马得富肯定会盯上你的。”
“那咋地,你还能不用水了?”
常江笑笑:“我要的不多,你一天给我送一趟就行了。按我说的十块钱一桶。”
“不要钱!”
“那不行,你说个价,肯定要给你钱的。”
“你差不多得了吧。”
常江看他这么倔强,干脆交了了个底。“哥,我要是让你一个人给我送水,怕你被针对。所以我打算多找几个,最好全村的青壮都能给我送水,你帮我宣传宣传呗?钱肯定好说。不然人也不愿意来干。”
张贵举一愣,他没明白常江的目的,但想想马得富确实做得出来给人穿小鞋,在村子里排挤人的事,索性就答应了常江。“那也不能让你十块钱一桶。”
“那哥,你说啥价合适?”
“你如果真想全村给你送水,你就便宜点给,3块钱也有人干。”
“那自然,到时候哥你帮我说说,多劳多得。”
张贵举答应了。这事便成功了一半。村子里那帮子缺钱的,每天上赶着给他送水,别说是日常使用,就算是养家禽再加上后院种地,那都绰绰有余了。做完这事以后,常江又去了村里最德高望重的老柱伯家。老柱伯可是当年当过兵,打过仗的人,十几岁就上了战场,一生戎马,最后还是回了村里种田。用老柱叔的话说,这就是命。但村里人都知道他当年是有真本事的,十分敬重他,就连马得富,干什么事之前,为了做给村里人看,都会优先询问老柱叔的意见。可如今,时代不同了,老柱叔身边除了瞎了眼的老婆还在,那帮儿子,孙子啥的,都经去大城市闯荡了,平时生活也不见得多方便。常江去的时候,老柱叔的老婆正在院子里晒苞米。听到门口有动静,虽然看不见人,老婆子还是抬起了脑袋。常江亲热地喊了一句:“婶子。”
那老婆子虽然眼瞎,但耳朵灵得很,一片模糊间还能看到的常江一些细微的身影。“江娃子,你咋来了呢?快坐坐。”
老婆子说着,指了指旁边的凳子。常江坐了下来,说:“婶子,你家这苞米看起来挺不错的。”
“不错啥啊,今年收成不行,你看看一个个都瘪得。”
“这苞米自己吃够呛,喂鸡鸭啥的倒是行。”
老婆子叹了口气:“人都吃不饱了,还喂啥鸡鸭啊。”
常江说:“婶子,要不这样,你把苞米卖给我,我拿白面和米跟你换呗?”
那婶子愣住了,原本躺在自家炕头上的老柱叔也听见了院子里的声音,坐起来,隔着窗户问。“常江,你小子是不是赚了点钱就烧得慌?不会留着给你爷看病啊?”
常江笑了:“老柱叔,钱不赚怎么来啊?光囤可不行。我爷那病你也知道,难治,得花不少钱,所以我不是想着再多赚点。”
“咋滴,你往外倒贴白面和大米,就能赚钱了?菩萨给你捐香火啊?”
“不是的,叔。我是这么想的。那村长马得富不是不让我种菜吗?我就想养点鸡鸭什么的。那鸡鸭不得吃饲料啊?饲料太贵了,我不如买你们这苞米了。再说了,你们都多大年纪了,吃这苞米对身体不好。”
“那你不亏得慌吗?”
“嗨!叔你就放心,我们年轻人肯定有赚钱的方法。我就问问你,这苞米能卖我不?到时候一袋苞米换两袋面。我还给你送上门,帮你把袋子拆了,给你倒进缸里,一步到位,怎么样?”
老柱叔吸了口烟斗,说:“你少跟我烧。一袋苞米换两袋面,我看你脑子真不好。两袋苞米一袋面,我能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