慧娘那时候已经又怀孕了,她心里其实知道,可是她没办法。
没有人替她出头。
这第二胎,生的是男孩子,婆家欢喜不已。慧娘那时候已经是冷了心,可世道一天比一天乱,她还能带着孩子走?
当然做不到,日子就这么凑合过着。
等城破的时候,她全家算是幸运的,都在地窖里躲过一劫。只是人没事,生意是没得做,家里几口人都要吃饭呢。
她男人就从那时候开始打她。
她当年怀儿子的时候,赶上女儿没了,就落下了病根儿,日后也不能再生养。就因为这个,她婆婆也打她。
她不反抗,就是一顿打,反抗了,就是一顿接一顿的打。
一年三百六十多天,几乎天天都带着伤。
给老东家上坟这件事,家里就不可能同意。
她自己的爹娘哥哥坟都不许她去,怕花钱。
也只有偶尔,她哄着家里人高兴了,或者刚挨了打,家里人手松了一下,她才有机会跟杏枝一起上个坟。
那又何尝不是回忆一下过去安宁的日子呢?
像今日这样来找虞铮,杏枝根本没去慧娘那说。她担心慧娘根本出不来,又怕慧娘家那男人和婆婆认为有利可图贴上来。
听完故事,虞铮皱眉:“是我的不是。”
“姑娘别这么说,慧娘不会怨您的。”杏枝忙道。
这些年消息不通,她们都是小百姓,怎么会跟京城里有联系?别说是晋王府,就是齐家,她们知道有这么一门亲事,可姑娘是不是嫁了,她们也不知道。
要不是今日听着迁坟,主要是听着别人说的就是郊外那一群野坟。
当地百姓有人知道那是谁,有人不知道,因为实在是多,所以一般都叫那一群野坟。
杏枝也是来碰运气的,她并不敢确定。
她来了之后,壮着胆子报了自己姑娘的名字,要是错了,她也不敢再找。
虞铮直接道:“杏枝,你跑一趟,看看慧娘愿不愿来,愿意的话,明日就跟我走,你看她是怎么走,带什么东西,今日就过来。听松,你叫鲁青找两个侍卫去一趟。”
杏枝激动起来:“她一定会走的!”
虞铮点头,慧娘的性子,她也有点数。
果然,杏枝带着人往慧娘家一说,慧娘二话不说就道:“等我收拾几件换洗衣裳,这就走。”
“你的孩子?”
“我没有孩子。”慧娘淡淡的。
是,孩子还小,可她不想要了。一个五六岁,就跟他祖母父亲一起对自己的母亲骂贱人的孩子。
一个每次看见自己父亲打自己母亲,不光不会害怕,还会说打得好。甚至自己还要来打几下的孩子。
一个看见自己母亲倒在地上浑身血起不来,不仅不会关心害怕,还过来踹一脚骂她贱人怎么还不做饭的孩子。
她为什么要他?
杏枝也不是没见过这孩子,所以当然知道他什么德行。
闻言,她摇摇头,也没劝。
这辈子够苦了,又何必非要带一个孽障。三岁看大,七岁看老……这孩子日后也不会是什么好人。
慧娘见了虞铮,又是一顿痛哭不提。
虞铮毕竟次日就要启程了,所以当杏枝也表示,想要带着全家跟她一起走。
这就不是一下子就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