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吧。”她推了推我,把支在前面。
“为什么要我顶在前面啊。”
“男生不顶在女生前面难道也女生当肉盾吗?别废话,走吧。”
庙里一片黑暗,为了不打草惊蛇她不允许我造火把,没办法我只好摸黑前进。
庙里铺上了红地毯,一走进去就发现里面挂满了红灯笼,而且灯笼上好像画着一张张人脸,在隐秘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一进庙我们就来到一个金碧辉煌的厅堂,正面对着一条楼梯直通二楼,楼梯的两侧是雕刻着浮雕的围栏,上面刻着各色虫鱼鸟兽,大厅左右两边排列着一堆雕像,和门外的佛化魔兽像不同,这里的雕像兽面人身,有一个凤头人身的雕像,凤凰两条长长的翎毛像京剧将军头上的两条长鞭,它身上穿着一副兽面吞身甲,金光鳞鳞,手执一把方天画戟,直通云霄,表情激昂;还有一只龟头人身像,身穿一具书生长袍,翩翩若飘,手里张着一把折扇,扇上画着一副如画江山图;还有熊力士,猪财主,兔舞伎等等,栩栩如生,神采奕奕。
这时一丝月光通过塔顶的天窗照下来,给各个雕像都铺上一层隐秘的神色,似笑非笑,似哭非哭,不人不鬼,无生无死。
“不要呆呆地看风景了,我带你来可不是采风的。”她轻轻地说,拽着我往二楼走去,我踏上楼梯,发现上面有一些红色的斑点,不知道是油漆还是血液。
我们急匆匆地爬上楼,来到楼梯的第一个转角位,哒哒,楼下传来一个诡异的声响。
我不自觉地往楼下探了一下,地面的石像都安安静静的,只是龟秀才的扇子掉到地上了,现出了除了如画江山图外的另一面,是一个裸露着上半身的侍女图,侍女的下半身长了八只蜘蛛脚,她正趴在一个男子身上,那男子白袍纶巾的,看来是个秀才。
“阿紫,你也没有发现下面有什么异样啊?”
“没有啊,我来之前已经检查过很多刺了,一到三楼是绝对安全的,我们到了四楼之后多加防范就可以了。”说完,她着急地把我拖上楼梯,我没办法只好跟在她后面跟着走。
刚走了两步,一楼又传来一阵咯咯咯的诡异笑声,弄得我毛骨悚然。
“阿紫,确实有点不对劲儿。”我拉住了她的手。
“什么啊?三思先生,如果你真的那么胆小的话,我就自己一个人上算了,而且,你不要趁机揩油。”她一巴掌扇开我的手。
我只好硬着头皮上,跟着她来到了二楼。
一上二楼我就发现这里的空气弥漫着一阵烟尘,月光下烟尘像水里的碎草碎泥一样随意飘荡,一上二楼迎面的是一个戏台子,红帘红毯红灯笼,用花圈弄成“凌月祭”三个字挂在舞台上,舞台前陈列着一个个坐垫,坐垫镶着花边,楼梯就在舞台的后面。
我们要越过坐垫跨过舞台才能继续上楼,但当我经过坐垫时,发现上面印着一个个“奠”字。
这不是在丧礼上才会用到的字吗?
我刚想拽过阿紫问个清楚,她已经着魔似的一味地往前钻了,抛离我起码有四五米。
她一下跳上舞台,顺势又登上舞台的背景板,沿着背景板九十度跑上舞台的顶端,蹭了一下那几个花圈,跳了下去,消失在舞台后面,无声无息。
我赶紧跟着赶过去,绕了舞台一圈,舞台的侧面竟然遍布牙齿和碎骨,还有一滩红色的腥臭脓液,发出一阵恶臭,我加快脚步绕道后面去,一转过去就撞到一个胖乎乎的肚腩。
肚腩被我顶了一下,开始移动起来,一只大手从头顶向我摸来,忽然阿紫从我身边闪出,一把摁住我的嘴连拽带拖把我拖到舞台底下。
她掀开舞台底下的布,我们露出四只眼睛,观察那个大肚腩。
这是一只非人非猪的巨兽,它长着貘的长长的鼻子,两只纽扣大的眼睛还有河马的大嘴和鼻孔。
它昂起头,睁开两只小眼睛稍微望了两眼,又躺下去了,还用毛糙的大手捂住肚脐,咕噜咕噜,它发出一阵阵震耳欲聋的鼾声,腋下脖子肚子还渗出红色的汗液,气味散发在空气里,又粘又臭。
“应该是错过末班车的工匠,咱们不用管它,继续上就行。”
我的头正埋在她的胸里,血脉喷张,听她这么一说,赶紧挣脱开来。
“我先走吧,你在后面跟着我。”我得找机会战术压枪,所以自告奋勇走到前头。
“哎呦,怎么忽然变得这么殷勤啦,你先走吧,我的鞋带松了想绑一下。”
我赶紧顺着楼梯跑到三楼,刚好楼梯口就有一个夜壶,我解开裤裆撒了一泡尿,顿时觉得舒爽了许多。
尿去腰酸,我慢悠悠地回头想找张凳子坐下歇一歇,刚一转身,就吓得踉跄两步倒在地上,把夜壶都掀翻了,黄色的尿滴答滴答地顺着楼梯流下去。
两个人偶,穿着传统礼服新娘新郎的龙凤袍,从天花板吊下来,正瞪目张嘴地看着我,它们画着惨白的妆容,嘴和眼睛都抹上一片烟熏黑,而且嘴巴里还有两只锐利的小尖牙露出来,只看脸就是两个小婴儿布娃娃。
两条绳索缠着它们的脖子,把它们吊在半空中,它们双手双脚无力地垂下。
我双脚吓得软绵绵的站不起来,只好颤颤巍巍地从它们身下挪过去,刚好能看清它们身上的服装,做编剧的时候我也看过设计师设计的传统礼服,但我从未见过这种样式,戴着耳坠,睫毛长的女娃娃穿着的是凤缠龙礼服,一只凤凰双脚刺进一条金龙的体内,用喙啄进它的脑袋,把它脑袋啄开了花;那个戴着头箍的男娃娃穿着的是龙囚凤礼服,一条青龙用身体缠住一只凤凰,把它勒得严严实实的,嘴巴咬在凤凰的脖子上。
我不知不觉挪到布偶的身后,缓缓地站起来,正好对着布偶的两只小脚和屁股,很明显,女娃娃是扎脚的,她的脚比男娃娃更小而且尖得畸形。
阿紫迟迟还没上来,不禁让人担心,我又没有办法高声呼喝,只好环顾四周看看下一步的出路,整个三楼只有三样东西,布偶,皮影戏台,已经一架老式的照相机,就是人要把头探进去才能照相的那一种。
还是第一次见到实物,编剧的好奇心驱使着我往照相机那里走去,它就像一只用两只脚支撑在地上的魔兽,后面披着一张斗篷。我慢慢地靠过去,围着它转圈圈,又绕道它正面,盯着它玻璃的反着光的摄像头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