瘦马小巷号。
院子内漆黑一片,偶尔有风吹来,吹响了那葡萄架子上的一个几乎烂掉的风铃。风铃发出清脆的声音,却渲染了凄凉的气氛,它们仿佛在向世间宣告,有些生命正在向这个世界告别。
大厅里,弱烛一盏,苟延残喘。
刚才,当潘小玉得知哥哥鲶鱼,被小勇活活捅死之后,她因为受了过度的刺激,而晕死了过去。
当然,原本,潘小玉就已经处于精神和身体的虚脱边缘了。即便是秦俭不告诉他鲶鱼已经死了,她或许同样会晕死过去。
潘小玉的个子不高,但也不矮。她晕过去的时候,她的身体顺势一趟,竟然那样端端正正地躺在了大厅中央。像个不怎么标准的“大”字。
昏暗的烛光,掠过她的脸庞,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她那高高隆起的……
她的衣服有些残破,她的裙子被风吹了起来,她就那样静静地躺在地上……
秦俭将地上那些自己抽过的烟蒂,一个个的捡了起来,然后装进了一个塑料袋子里。接着,他把那个脏兮兮的塑料袋子,放进了自己口袋。关于这一点,秦俭是跟他以前那些对手们学来的。出门“办事”,不能留下太多的把柄和痕迹。
秦俭想要离开,他也必须要离开。因为,这是一个是非地。这里有“三鹿”奶粉盒子;这里有密室;这里有男尸;这里还有……那个快要死掉的女杀手--潘小玉。
但是,当秦俭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的双腿,却突然跟灌了铅一般,无法再迈出去一步。
走,还是不走?
此刻,秦俭的脑子里,正住着两两个自己。
优柔寡断的那个秦俭,一个劲地劝说自己:“秦俭,还是回去吧。人家潘小玉,都奄奄一息了,他娘的你总不能见死不救吧?”
另一个刚毅果断的秦俭,则表示强烈的不同意。
凭什么回去?为什么要回去?回去干嘛?
另一个刚一果断的秦俭,情绪甚至有些激动了起来:“你他妈真要回去?你他妈回去之后,是要等着潘小玉苏醒过来,然后把你杀了吗?你是不是脑子浸水了?你知不知道,她可是鲶鱼的妹妹?鲶鱼的妹妹啊……”
优柔寡断的秦俭,又开口了:“秦俭啊秦俭,人家毕竟只是个女孩子嘛。眼下,人家还死掉了哥哥。即便,她的哥
哥鲶鱼是个杀手,那……那也不代表,她也是个冷血杀手吧。好吧,就算她是个杀手,可不也是个没有真正杀过人的杀手吧?”
刚毅果断的秦俭,又不服了:“秦俭,你是不是被她娘的潘小玉的美色给迷惑了?到了这个时刻,你为什么还摆脱不了她的眼神?你他妈是不是最近韭菜吃多了啊?你是不是因为,刚才,顺手吃了她几块豆腐啊……”
优柔寡断先生,终于不爽了:“去你妈的,我秦俭是那样的人嘛?见死不救,还他妈是天龙刺客吗?”
最终,“优柔寡断”先生,战胜了“刚毅果断”先生。
做种,秦俭义无反顾地,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了大厅。
此刻!
潘小玉平躺在地面上,她脸色煞白,毫无血色。她的呼吸,已经很微弱了。
秦俭蹲下来,静静地摸着她的脉搏。尽管潘小玉的脉搏很微弱,但秦俭还是勉强听出了她的心声。
没错,秦俭从“龚谷潭”回来之后,就意外地获得了一项谁也想不到的本领--“他心通”。当然,即便是他拥有了这种“能掐会算”的本领,他也很少在别人身上试用过。尤其是对女孩子,他更不敢动用这一招了。
上一次,秦俭给徐云梅“把了脉”,结果把脉的时候,徐云梅倒是若无其事,他自己却紧张得要死,而且还出了一身汗。
那一次,秦俭原本以为,自己真的洞察了徐云梅的心声。但是,事后的一件件事表明,他所“听出来”的徐云梅,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那句经典的歌词,是怎么唱来着--“女孩的心思,男孩你别猜。”
别猜别猜,你别猜!
好吧,此刻,秦俭真的没有想去猜潘小玉的心思了。
他只是将手,轻轻地搭在潘小玉那微弱的脉搏上,他无非就是想看看,潘小玉还有没有救。如果真是没得救,他秦俭也就只好调头走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