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笑意在见到蓦然出现在亭子外的白衣身影时,微微皴裂一瞬,又柔和地浮现起来。
“公子。”浅淡的声音,她含笑站起身来轻轻一礼。
她以前不会如此称呼,她叫那人容哥哥。
这一声呼唤让进来那青年的面颊浮起一种恍惚之色,他也不过微微一呆,便点点头。
两人对坐在亭子里,看着细雨在湖中泛起的烟波,互相问了一声好。
接着便是沉默。
她继续绣花,绣工似乎比以前略有所长进,至少此时看着那绣帕,已能一眼看出,那是一枝白梅。
不过坐了半刻钟,冰泉阁中便有些喧闹声传过来。
仿佛能听到‘仙子昏过去了’这种话传过来。
连瑭见容飞度面色微微变了变,那种容色略微冰冷,但被他飞速隐匿。
他站起身。“天渐渐凉了,你身子弱,晚间要早些安歇。”
他应该也知道,雪梅轩后院的灯每晚亮到深夜才会熄灭。
熄灯后,窗边也仍旧有一道身影悄然开着半扇窗,看着浮光月色出神。
“好,我不会有事的,你去吧。”
十分温柔的声音,噙着浅浅笑意站起身送他。
风吹起她柔软的初秋的绸衣,柔柔如水草般散开。
容飞度站在站,终究忍不住伸手,拉了她入怀。
她背影只是微微僵硬一瞬,便如任何一个歪在情郎怀中的娇柔女子,脸颊贴着他胸膛轻轻依靠。
这让环着她的青年,面颊浮起真实的柔和笑容。
他轻托起她脸颊,低头欲亲她时。
她却又如春日翩跹起舞的蝴蝶,展开柔嫩的翅膀,娇俏的移开了两步,含笑着仰起精致漂亮的脸蛋,以几乎看不到的弧度微微摇头。
那浅浅的笑容,亦如春杏,柔美娇俏至极。
容飞度便也只是无奈地笑笑,终于在隔壁骚动更大了一些后,脚步匆匆离开。
亭子里又安静下来。
她甚至并没有目视那离开她在灯影下穿过花木的身影,继续坐下来安静地绣花。
唇间的浅淡笑容依旧噙着,昏黄灯影下的她的神情娴静如一湖春水。
小丫头们都在诧异,悄声说着为何姑娘竟然不伤心等话。
连瑭却深知,缠绕在她周身的鬼气,已比之前逸散更重更浓。
容飞度应也察觉到了,转过长廊时,在花木后回转身朝过看了过来。
因夜色太深,长廊的光线暗淡,他掩映在花叶之后的脸颊是何种神色,却也看不明白。
但是这人绝情离开的脚步,却也证明了,他并不在乎。
在之后的日子里,只要这人来一回,两人偶尔在日光的浓荫里沿着院子走一走散一散,偶尔或能在亭中喝一杯茶。
她虽然都是浅淡笑意相陪,仿佛从未曾伤心难过,也不在意曾经她深深眷恋之人已为了别的女子弃她而去。只是笑着,柔和地回话,恍如一道春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