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冬下过几场大雪后,顾长夏从无忧山庄下山。
婚礼一切事宜已经准备就绪,明天就是成亲的日子。
这无忧山庄虽好,卫靖的爱护和原主娘的遗赠,都让她打心底里十分感激。
但她心里还是把灵虚仙宗的白晶楼当做自己的家。
那里凝聚了她这么些年所有温暖的点滴,是她的心安处。
在如此重大的日子里,她希望从自己的家踏出门。
卫安宁见她如此提议,居然微微一笑。
“这是应该的。”
他说,她理应从寒竹轩出嫁。因为她是由师尊真正教养长大的孩子。
至于卫家这边,不说顾长夏,就是卫安宁都对他们淡淡的。
卫家自卫靖亡故以后,便由卫安宁的七叔继承家主之职。原本他们有意让卫安宁承袭,卫安宁给拒绝了。
当时那七叔似乎还微微松了一口气。实际这些年,卫家的家事本就由他负责。
对于这权力,他应是舍不得放弃的。
卫安宁对这些富贵权利全不看在眼里,这让他七叔很欢喜。
她从北海回来不久,这七叔领着几个族老给卫靖吊唁过后,便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此次她的婚礼,卫家也只是作为宾客被邀请去作客,并非做为娘家人。
若说真正的娘家人,顾长夏只承认师尊和卫安宁。卫家这一家子,她可是不认的。
不论如何,她姓顾。
她要下山,卫安宁也锁门跟她一起,兄妹俩去坟前拜祭上香,告知出嫁事宜后。
两兄妹便踩着石阶往下,到了谷口,雪花从高空簌簌地落下来。
山外新种的雪梅正悄然绽放,雪花落在洁白的花瓣之上,竟不知是雪更白,还是白梅更香更洁白。
玄都山下有一个巨大灵湖,湖岸边环绕一丛丛桃树,一株株海棠,据说春日里桃林一片粉一片白,秋日里海棠娇红盛放,四野一片醉人的轻红,景色异常被大师兄种上了一片梅林,此时梅花应该也正在盛开。
也不知大师兄现在心情如何?修真界规矩,成婚前男双方不能见面。
这不过是明面规矩,大师兄这人想不到竟如此刻板地遵循下来。
虽然这三月时时不忘给她传信来,还一定会夹杂一片玉镜,尤其海棠盛放的季节,花影浓荫倒映湖面的美景,大师兄都给她拍摄了过来,最后那玉镜会悄然斜转向他脸颊,他总会含笑与她一笑。
那柔情一笑比秋日的海棠更美更温柔。
顾长夏也给他回信,不过信写的很短,也给他拍摄一下近日在山中寻找找到的各种新鲜花草灵植,她打算学凌泉公子,做一本灵草集,尤其这些新长出来的灵花异草,要做详细记录。
故而给大师兄拍摄的,也是她自己需要累积的素材。
当然,她决不肯露出一丝自己的面容,只让他听到她记录花草形状的描述用语。
……好让他急一急。
昨日收到大师兄来信,他只寄来一面玉镜。
镜中他浅淡含笑注视一瞬,便覆盖了镜面。
那神情,一切尽在不言中。
想起这些,顾长夏不免含笑。卫安宁从一旁瞥了她一眼,脸颊抽了抽偏开了头。
大约觉得她可能没救了。
兄妹俩飞回宗门,上山时正好碰上青玄出门,见到他们回来,他微微惊讶过后,立即眉眼含笑,也不出门办事了,转身便往回,估计给师尊报讯去了。
师尊还不知道她要选择从灵虚仙宗出嫁,她之前也没给什么讯息,估计他老人家在家里正憋着气,少不得要骂她几句小没良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