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呵呵……”
“没有枣子的甜,很好,甜即败味;也够劲,不错。真比昨喝的那个强。”
“那就好,等天气冷下来就可以拿去货卖了。还想着今年枣子收了再酿一次,可以放到明年再卖。”
“要给俺留点哦,别全都卖了。”
“那是自然!”
李进忠喝的很快,不一会已经三杯下肚,那茶盏斟酒量可不小,老贾自己虽然酿酒,但酒量没他好,他三杯下肚,脸上已飞出了红霞。
“老贾,咱不能干喝酒,也讲讲你以前的事呗,俺喜欢听。”
老贾心情格外好,喝的有些上头,但不醉人,似晕非晕之间,听李进忠这么一问,也忍不住就想说些什么,“讲啥呢?呃……过去好些事,可能当时经历着,觉得会刻骨铭心一辈子。不过,呵呵,时间一久,什么都会淡。”
“就讲你刚进宫那会呗。”
老贾笑了:“咱家刚进宫那会,可没你傻。”
李进忠一噎:“好你……是是是,俺是天字号第一傻,行了吗!”
“哈哈,”老贾大笑,“开个玩笑,别介意。既然你想听……咱家倒想起一人,那就给你说说,也是个神人。”
他顿了片刻,继续道:“咱家是嘉靖三十八年选入宫,那会才多大?小的很,十五六吧。跟咱家一起的还有一个人,名叫张维,他比咱家大十岁。当时我俩人都为司礼监掌印张宏名下,还有一个陈矩。”
“张宏?是不是那个……”李进忠有些惊讶,张宏的大名他进宫那会儿就常听起,没想到老贾还是太监张宏名下的人。
“是,太监张宏,因谏万岁爷身边的内侍以财货蛊惑帝心,而选择死谏,绝食数日而死……后葬于阜成门外迎祥寺。”
“哦……”对于这样的太监,李进忠肃然起敬,因为他知道自己做不到,“那就敬张太监一杯,虽然很久了。”他举起酒盏朝老贾一敬,跟着一饮而尽。
老贾欣然举杯:“好,就敬张太监。”敬过之后他也一饮而尽。
“没想到你竟是张宏的名下,那为何后来又去了御酒房?”
老贾淡淡一笑:“一言难尽,不提也罢。咱家还是跟你讲讲这张维吧,他如今应该还活着,只是咱家好久都没去看他了。最后一次,好像还是几年前。”
故事一起头,老贾便渐渐进入回忆状态:“他是北直隶霸州人,同咱家一样,嘉靖三十八年选入。他自幼就博学好书,又最为先帝时的太监李芳器许。隆庆二年升为当今万岁爷潜邸位下,万历初历升乾清宫管事,提督忠勇营,掌兵杖局。”
“那时的秉笔孙德秀、张鲸诸人,颇妒其才,但这张维处之泰然。张鲸这人吧,刚介寡学,驰心声势,却深得万岁爷倚毗,但也时常被呵斥。因他曾经为逐冯保而出谋划策,冯保被逐之后,张宏升了司礼监掌印,而他张鲸也跟着任东厂太监,兼掌内府供用库……”
李进忠闻言心里一动,这张维居然还活着?
“张维啊,善诗能文,琴画双绝。记得万历十二年时,他侍万岁爷于乾清宫西廊,爷当时问他:你本管三年事毕了。张维为张宏已守孝三年,他回爷说:仰荷圣恩,得予令终,臣等存没感戴。然后爷又问他:我常想张宏好个老儿!每见我惩罚一个谏官,即叩头流涕,又为其善言宽解,我亦每次都被他劝得息了怒……哎,何等忠心。”
老贾说到此处,嘴角都挂上了一丝笑意,在李进忠眼里看来,仿佛他就是那时的张维。
“听了爷一番话,张维又叩头应道:此乃圣德,纳谏非臣下所能挽回,倘若圣怒不息,师傅又岂能成功?然后爷又说:你为他三年除服毕,做一首诗来我看。然后张维就即刻拟题,做了一首《荣哀慕感诗》——薤露光阴何易晞?三年梦逐白云飞。哀吟风木人终别,怅望烟霄鹤未归。墓草可怜滋圣泽,祠旌深感照春晖。仁皇夜半思耆旧,重奉恩纶下紫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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