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风气结,正要再说,却被沉淮冷冷地截住话头:“夏清风,我劝你莫再出声,难听。”
他奚落人时真有一套,任是谁都不愿被忽视,何况夏清风还是个刚断臂的美人,往常习惯了众星捧月,可到了沉淮面前,却一再地被他蔑视,如今又新残,自己已痛苦了几日,自觉往日风情已尽数消散,当下更是受不了,张口便要怒骂,却又想到自己因疲惫失血而嘶哑的声音,顿时哑了炮。
“倒也不算救命稻草,”宋瑾接过话头,“没了张参木,无非康复得慢一些,没了你沉淮,我却是十分快活。”
“那你恐怕不能如愿了。”
“沉淮,你就不要再做戏了,”宋瑾道:“当日在那岛上,你既宁愿舍得一身剐,换那一老一小先脱困,如今就不必做戏麻痹我们。”
“原来打的是这个主意,”沉淮恍然大悟,继而嗤笑一声,“我说你怎么见了我还不跑。”
他仿佛得知了什么特别好笑的消息,眉眼染上笑意,看傻子一般地将宋瑾和夏清风来回扫了两圈,终于忍不住低笑出声。阑
听起来愉悦得很。
宋瑾还能沉得住气,夏清风却忍不住了,“你笑什么?”
沉淮含笑道:“我笑你们蠢。”
“你!”
“怎地,不服气?”沉淮慢条斯理地接过话头,“看不清时势,难怪你们会沦落到这种境地。”
“宋厂公,”他转向宋瑾,“你当初何等风光,可想过是如何落得个被贬出京城、被人逐杀的下场的?”
提起过往败绩,宋瑾牙根生疼。阑
沉淮却偏偏哪壶不开提哪壶,漫声道:“一个大太监,寄生于皇权,若想建功立业,便把良心摆正了,也未必不能造福于民,怀恩早已给你们做了榜样。可你呢,偏生好大喜功,却疏于周全,一朝得势,就忘了自己的凭仗究竟为何,宋厂公,怎地这几年亏都吃过了,依旧还是没看破么?”
宋瑾被他一再地戳伤处,只觉得渐渐麻木了,“……你休要扯我的事。”
“行吧,”沉淮从善如流,“那就说说眼前,宋厂公,所谓‘今时不同往日’,这道理你竟不知么?”
“如何不同?”
“当日我解毒药草尽被你们毁了,只道是再无转机,已存了必死之心,自然不想拉人垫背,”沉淮道:“可现在却不同了——沉某绝处逢生,毒也解了,官也升了,梦寐以求的心上人也要嫁我了,沉某凡夫俗子,实在舍不得再舍己为人了——这事儿很难琢磨吗?”
宋瑾面色铁青:“你还要娶她!”
沉淮眉稍一动,冷冷地看着宋瑾。阑
他说了这么多,宋瑾却只抓住这一件反问,甚是气人。
宋瑾被他看着,咬牙道:“张参木若满门灭绝,全是受你连累。”
沉淮澹澹道:“我自会为张先生办好身后事,但是——”
他慢慢地问宋瑾:“你可做好准备了?”
宋瑾下意识地反问:“我要做何准备?”
沉淮不吝解答:“现在张参木在你手中,我救援不得,并非无心,实在是所不逮。但是,冤有头债有主,我救不了人,却能帮他们伸冤复仇。也不必张家所有人都死了,只需张参木一人性命为代价,我便有足够的时间拿下你二人。届时没有了掣肘,我心中受制于人的郁结愤满,必然要有个发泄处——”
他微眯着眼睛,问道:“宋厂公,你说,怎么个死法才配的上你的昔日风光呢?”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