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新帝残暴,冷血,上位之后便将自己的一干皇叔圈禁幽闭,朝中但凡求情的,都一律被发配刺字,流放千里。
让赵颐宁觉得不解气的是,这样大的风波之下,勇毅侯府和赵安宁的夫家却都站对了边,安然无恙。甚至连陈家子也考中了举人,在赵安宁的安排之下,当了一方的父母官。
赵颐宁待在新帝身边几十年,看着新帝铁血手腕,肃清朝政,可一直到她魂飞魄散的时候,都没能等到自己仇人的凄惨下场。
或许是她心有不甘,老天垂怜,再睁眼,她回到了自己十五岁的时候。
她还生活在陈家村,家里正逼着她嫁给钱老爷。她立刻就想办法跑走了。
她觉得赵安宁有句话说的对,人活在世,谁也不会无缘无故地对谁好,一切都是向利益出发。
所以她下定决心,要做个有用的人,然后站到比赵安宁,比曾氏,甚至比整个勇毅侯府更高的位置上。
她按着上辈子的记忆,去医仙谷找到了传承,准备学会了医术,便直接去新帝身边效力。
她在医仙谷过了快一个月的野人生活,废寝忘食,夙兴夜寐,终于把传承里的医书全部铭记于心。但光掌握了医理,她觉得还不够,想进京找家医馆学习实践。
可怎么也没想到,城里的守卫居然突然森严了起来。她的养母就守在这里等着她,在人群中捉住了她。
那一声惨叫,是她故意发出的。只希望把动静闹大,好借机脱身。不过她本也没抱什么期望。
就如同她想的一样,周围看热闹的人多,却根本没有人施以援手。
赵颐宁的眼神中闪过一丝狠厉,天道不仁,便不怪她以牙还牙、以眼还眼。若是此番计划落空,可别怪她制出毒药,来个玉石俱焚!
她正兀自出神,突然一只白皙精致的女人的手落到了她眼前。
那只手美如柔荑,嫩如春葱,美的令同为女子的赵颐宁都一阵恍惚。
“没事吧?”对她伸出手的女人的声音同样悦耳好听,令人失神。
赵颐宁抬眼,便看到了一个美的像是画卷上走下来的神仙妃子一般的女子。她年岁看着没比她大多少,却已经梳着妇人发髻,一只手伸给了她,一只手抚着自己的小腹。
“没事的。”赵颐宁呐呐地伸出自己的手,然后看到自己的手满是黑泥,又顿时窘迫地想要把手缩回。
“那起来吧。”那女子毫不介意地握住了她的手,把她从地上拉了起来。
“你谁啊?我管教女儿有你什么事?!”陈家养母骂骂咧咧的,又要去拽赵颐宁。
赵颐宁确实是想借路人来逃脱养母。但真有人帮了她,她却不想拖别人下水了,尤其是还是这样一个貌美年轻、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
她刚想开口说愿意跟养母回去,便看到一个刀疤脸壮汉从女子身后上前一步,挡在了她的养母身前。
看到他,赵颐宁生出了莫名的熟悉感,就好像在哪里见过似的。
陈家养母看到他气焰顿时低了,只仍在骂骂咧咧道:“我管教女儿还有错啦?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那美貌女子冷冷一笑,道:“管教女儿不错。但你为了微薄银子就逼着女儿卖身做填房,天底下也找不出你这样狠心的母亲了。”
陈家养母道:“这位夫人,看你穿着华贵,那是不懂我们穷人家的苦!我儿子冬日里得了咳疾,大夫说要吃好药,吃补药,治好调理一番怎么说也得十两银子!她不嫁人,难不成我眼睁睁看着我儿子咳死?”
赵颐宁扯了扯唇,唇边泛起一个冷笑。陈家家贫,陈大郎还要读书,阖家上下一年到头都攒不出十两。她这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女儿,在陈家父母眼里,可不就是只值十两银子么!
那女子闻言转头和身边的嬷嬷交谈了几句,而后那嬷嬷便解下荷包。那女子将荷包扔给了陈家养母,“这里约莫就是十两,你女儿不用嫁人了,从此便跟了我吧。”
陈家养母眼睛一亮,立刻就低下身子去捡。扒开了荷包,陈家养母数了数,还不忘嗤笑道:“夫人真是钱多没地方花,十两银子够买你身边那种标致大丫鬟了。”然后生怕对方反悔,陈家养母立刻拿着荷包跑走了。
赵颐宁垂下眼睑。事情没有比她想的坏,但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成为了这个女子的丫鬟,她一样不能施展自己的计划。
“好啦,你娘已经走了。”女子笑着同她说,“你有没有地方去?”
赵颐宁看着她的笑靥再次失神,讷讷地道:“我……我想去学医,京中有家医馆专为妇人治病,她们正招收学徒,我想去那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