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愈发让江华容失了脸面。
她替江晚吟寻了个生病的由头才敷衍过去,但一连两回攒下的怒火已按捺不住,拔步便朝水云间走去。
水云间里
晴翠正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后半夜娘子回来之后,简单擦洗了一番后蒙头便睡下。
晴翠看她实在疲累,早上刻意晚些再叫她,只想着不误了去家塾的时辰便好。
谁知,直到卯正了,一连叫了几声,那熟睡的人仍是没反应。
晴翠发觉不对,探过身,小心地将侧着睡的江晚吟掰了过来,才发觉她不知何时生了热,烧的脸颊绯红,连贴身的里衣都湿了。
晴翠当时便慌了,然江晚吟满身的印子,她不敢去请大夫,思来想去,便只好去了披香院正房里找江华容。
但江华容那时正陪着陆缙一起在立雪堂请安,自然也无暇见她。
于是晴翠又只好折了回来,拧了湿帕子给江晚吟擦身。
一直到天明,她正心急的时候,江华容却突然领着女使闯了进来。
晴翠以为她是来替小娘子看病的,却没想到,江华容进来后的第一句却是劈头盖脸的责问。
“都什么时辰了,竟还未起?这第一日便张狂到连家塾都不去,白白叫那么多贵女候着,我倒想问问林姨娘究竟是怎么教规矩的?”
晴翠被她一连串的话砸懵了,连忙解释:“大娘子您误会了。小娘子不是不去,是夜半起了热,我正想着去找您呢。”
江华容仿佛被当头浇了一盆水,火气顿时没法发作。
她被领着往里间看了一眼,果然瞧见那榻边摆着个盛水的铜盆和几张湿敷过的帕子。
“大娘子,小娘子烧的厉害,您能不能请个大夫来?”晴翠继续央道。
“传了府里大夫,何异于将此事公之于众?”江华容想都没想,果断不许,“不过是烧一烧罢了,你多拧几条帕子便是了。”
“府里的大夫不行,那可否去外头找个来?”晴翠又问。
“你当我不心疼她,这毕竟是我的亲妹妹。”江华容坐下来,拉着江晚吟的手似乎十分忧心,语气却丝毫没有转圜的余地,“这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墙,她这副样子,如何好叫旁人看见,且忍一忍吧。”
“可这一夜都换了三条了,娘子还是没醒,我怕……”
晴翠仍是啰嗦,江华容已经十分不耐,正欲寻个借口离开,却忽然间发觉江晚吟不知何时已经醒了。
一双沉静如水的眼正静静的瞧着她。
她明明什么都没说,江华容却有一种被看透的错觉。
可母亲不是说这个庶妹自小在几个粗使婆子手底下长大,胆子小,见识短,最是好拿捏么?
江华容略觉得怪异,思量了一番,声音越愈发关切:“三妹妹,你醒了?你莫要误会,我不是不替你请,只是这时候实在不方便,你也需体谅我。”
江晚吟此时方确认这个嫡姐不但心气高,心性亦是不佳。
若不是为了留下,她未必会忍她。
她缓缓阖了眼,疲惫地开口道:“我知晓了,也不必请什么大夫,只要黄耆一钱、柴胡七分、黄芩、生甘草……”
她细细数了几样:“让晴翠熬了端与我服下便好。”
“你懂医理?”江华容微微诧异。
“姨娘久病,我略通一些。”江晚吟没说实话,这其实是跟裴时序学的,他母亲曾是个医女。
江华容着实是没想到,顿时又生出疑虑——那江晚吟会不会看出她的异样?
江华容顿觉这个庶妹不简单,暂时答应下来,让女使按着她说的去外面抓药,转而又不无责怪地瞥了她一眼:“你也莫怪我,你不去家塾也不同我说一声,害得我实在担心,这才着了急些。还有,你昨晚明明同郎君说好了,今日不同寝,却一丝一毫都不告诉我,差点叫我在在郎君面前露出马脚,这又是怎么回事?”
江晚吟微微一怔,努力回想着,想了许久才隐约想起昨晚她似乎的确说过累,没成想陆缙真的听进去了。
江晚吟没心力争辩,只简略解释了一番:“我不过随口一说,下次必不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