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滢表示愿闻其详,骆宁于是说:“你可能不知道,我从执行制片人升到制片人的时间并不长,也就一年,目前只主控过一个项目。我的底牌并不多,所以现阶段在项目上的要求是在保证稳的前提下,尽可能得到最大的回报,而不想冒险。《秘密》正好符合我的要求。
“爱情电影,这个题材是非常适合以小博大的。首先它的制作费不多,不需要搭什么昂贵的外景,也没有电影里最烧钱的特效;其次,也不需要找多出名、多大咖的演员,只要两个够年轻、演技过得去的俊男美女,再加上及格线以上的制作,配合一个好档期,就很容易出爆款。电影成本可能只要几千万,但票房运气好的话,能到七、八个亿。”
他说的并不难懂,这样的例子很多,国内暂且不提,早些年好莱坞还喜欢拍爱情轻喜片的时候,几乎每年都会有几部这样的作品,两个名不见经传的新面孔靠一部浪漫电影就红遍世界了
骆宁继续说:“而按照这个思路,如果我要找一部爱情小说来拍电影,那目前没有比《秘密》更适合的了。原著就是经典ip,剧版又刚刚大爆,可谓天时地利占全,要是再得到你这个原著作者支持,那连人和都齐了。”
最后一句他开了个玩笑,眼神里却透着股认真。
关滢看着骆宁。说实在的,从认识以来,她见到的基本就是他嬉笑不羁、不正经的样子,没想到还能看到他这一面。
男人精明、理智、有手腕,对自己的事业有清晰的认知和规划,完全是一个成熟的商人。但她转念又一想,其实不该意外的,从庆功宴那晚他的能屈能伸就该知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才对。
关滢点头“不错,这么听起来,《秘密》确实是你最好的选择了。我明白了。”
她话锋一转,“那么问题来了,既然《秘密》这么好,你要怎么证明,你配得上这个项目呢?”
女孩往椅背一靠,两手搭在扶手,是一个稳操胜券的姿势,“你自己都说了,你只是个新人,我可听说在《秘密》的竞争者里,不乏比你更有经验、人脉更广的大制片人呢。”
两人对视三秒,骆宁叹口气,“我对你这么坦白,你却给我挖坑,不厚道啊。”
“所谓在商言商,既然你都这么理智了,那我也要理智分析。”
“好吧,如果是在商言商
的话,那我的理由也很简单。”骆宁顿了顿,“当然是因为,我能做好它。”
关滢挑眉,骆宁说:“我刚才说,我主控的上一部也是唯一一部作品,也许你听说过它的名字。”
“什么?”
“《铁轨上的小卖部》。”
关滢神色一变。她确实听过这个名字,不但听过,还去电影院看过。
那是一部黑色幽默喜剧片,演员都不怎么大牌,有演话剧的,还有演小品的,共同点是演技好且便宜,场景也简单,基本集中在一条铁轨和一间小卖部里,所以很自然的成本也不高。这样一部开拍时无人在意的影片,但最后却实现了票房口碑的双丰收,是去年国产电影的黑马之一。
没想到是骆宁做的。
现在想想,确实,喜剧和爱情一样,也是容易小成本出大回报的题材,符合他的项目选择标准。
骆宁:“的确,我做制片人的时间不长,但我不认为我比你口中那些‘更有经验、人脉更广’的制片人差。事实上,我能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一步,靠的就是我比别人更强的能力。
“我跟你说《秘密》符合我的要求,同样的,我也认为我是现阶段最适合它的制片人。”
“为什么?”
“因为一个制片人能做出什么样的东西来,不止看他的能力,还要看他对这个项目的定位和心力。”骆宁说,“就像我刚才说的,既然《秘密》这个项目只要有及格线以上的制作,就有很大可能实现盈利,那制片人要怎么操作余地就很大了。要知道,很多烂俗的商业爱情片一样赚得盆满钵满。”
“但我想,这应该不是你想要的吧?你说在商言商,但你真的能做到在商言商吗?”
关滢抿唇。
这其实是刚才的对话过程里一直让她隐隐觉得不舒服的地方。
他们在把《秘密》完全作为一个商品对待,可于她而言,这本书绝不仅仅是一个商品。
“我认识很多创作者,他们对自己的作品都充满了感情,有时候,这种感情甚至能压过对他们对利益的渴求。所以,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骆宁说,“其实我也一样,我对我的作品也充满了感情。可能正因为我资历不深吧,才没有像很多成熟制片人那样被磨灭掉热情。”
他说到这里,耸耸肩,“我还处于一个需要向外界证明自己的时期,所以,我也不想要一个只有票房、没有口碑的商业爱情烂片。就像《铁轨》一样,我要的是二者兼备。
“那很自然的,我就不能只追求及格线以上的制作。而我认为,对一个爱情故事片来说,决定这一切的核心,就是这个故事的质量。所以,这其实才是我选择《秘密》的另一个重要原因,我觉得这是一个好故事。”
“你觉得这是一个好故事?”关滢下意识反问。
真的吗,骆宁这样的男人会喜欢这种给女孩子看的爱情故事?
“当然。作为一名男性,我可能无法从情感上和故事里的人物有太多共情,但我的评价本身也不是从情感角度出发,而是从作品质量角度。我觉得你写了一个好故事。虽然里面的情愫没有触动我,但我能理解为什么别人会被触动。
“从这一点上讲,你一开始说的其实没错,我确实被你的故事打动了,想做一部好作品。”
不得不说,骆宁这番话实在很能蛊惑人,而且够真诚。
关滢觉得,自己几乎要被他说服了。
可是……
女孩视线低垂,不知在想些什么,骆宁观察她神色,忽然说:“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