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缨点点头,这个她也猜到了。皇帝疼儿子,什么好的都往儿子身上堆,堆着堆着发现儿子势力有点大,他又发毛了。最好的办法是适应的削弱太子,但又不能太弱,是让皇帝放心又会稍稍心疼的程度。此时郑熹从太子身边离开,对两人都好。
当时情况应该也是比较麻烦,要不就是郑熹顶这个缸,要不就是太子妃或者太子。太子妃一出事儿,太子就更危险,比换个詹事还要危险一些。希望太子妃接下来能够慎重,不过郑熹跟太子明面上已经拆伙了,东宫如何,郑熹受涉及的影响不会太大。不过她很奇怪,太子为什么肯听太子妃的安排。
郑熹双手一摊,道:“并没有奏乐,寺里遇着了,一起用个斋饭,抚琴一曲还是和尚抚的。遇到两宫崩逝,陛下有心敲打罢了。”
“哦。”
郑熹本来已经放松了,突然又严肃了起来,问道:“你面圣了吗?”
“还没轮上,昨天办了门籍、见着了王相公,他问了些福禄县的事儿。”
郑熹道:“胡闹!陛下如今正恼着东宫、恼着我!仔细他迁怒!天子一怒,结果尚未可知。就算怒过后悔了,你亏也吃了、罪也受了!我还不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么?与我何必走这般客套礼数?你就先避一避我又如何?这点默契都没有?”
祝缨依然平静,说:“我知道。他气他的,我
干我的。”
郑熹叹了口气,道:“跟我来。”
祝缨跟他走到了内室,只见郑熹拉开只抽屉,从中取出一只牙笏来:“拿着。”
“诶?”
郑熹打量着祝缨道:“长大啦,都五品了,不得用这个吗?”
祝缨又手接了,道:“一时没想到。”手笏这东西她基本上不用的,一是记性好,二是基本也没太多的机会去上朝。以前在大理寺的时候,她就是个凑数的,平常日子站不到皇帝面前去。有大场合所有人都去的时候,她排后边也轮不到说话。随便弄个竹的充数就行了。
祝缨把笏板往腰带上一别,道:“我回去就收好。您接下来干什么呢?我还没面圣,还在京里住几天呢。”
“你先把正事干好!不要在这个时候再生事啦!”
“哦。那我再去见见冷大人。”
“冷云运气一向不错,”郑熹感慨一声,“去吧。”
“哎。”
祝缨别着牙笏,郑熹将她送到了门口,问道:“他随从呢?”
里面管事小跑着出来:“夫人命小郎君招待在那边吃茶呢!已经去叫了。”衙役也赶忙从门房里跑了出来,锤子、石头跟在他们后面。
郑熹脸上现出一丝笑来:“那就不要催他们了。”
说不催,很快,郑川就陪着顾同等人从里面出来了,顾同、项安的眼中还带着初见侯门奢华的震憾!他们克制住了自己的情绪,与郑川到了门前。郑熹将二人看了一看,又把几个衙役、两个孩子也扫了一眼,心道:不是谁都是祝三啊。
不过看顾同、项安还没有举止失当,烟瘴之地出来的人能够有这样也算不错了。郑川先见过父亲,然后对祝缨一礼:“三郎。”
祝缨还了一礼,郑熹道:“这是他该有的礼数,你还他一礼太重啦。”
祝缨道:“那不一样。”
郑熹摇了摇头,又说:“要去冷家就快点去,再晚,他就该与人吃酒玩耍去了。”
“是。”
走出侯府,衙役们发现车马都收拾得干干净净,暗道:不愧是侯府的仆人,待客这般周到!与他们比起来,咱们干活都太粗糙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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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去冷侯府上就轻便得多,冷侯家里没人罢职,冷云还回来了。要不是因为两宫崩逝,他家得天天开宴唱歌跳舞。
祝缨也是一份礼物送到,刚好将要出门的冷云堵回了府里。
冷云回京没吃一点儿亏,俩月下来又养得白白胖胖的。祝缨将礼单递给他的时候,他说:“收回去收回去,往年我在京的时候,你送我些南货就罢了,如今我还缺了这些?你把你自己家收拾收拾!都五品了,不能那么寒碜!你小厮呢?你仆人呢?都说你顾家,家里老娘和姐姐没个侍女,都用一个杜大姐!你……”
祝缨道:“我添了人了。”
冷云回到京城,纨绔气又回来了一些,指着祝缨道:“你都收拾好,别叫我送人给你。”
“别!各家习惯不一样,我自己找。”
冷云道:“瞧你那样儿。来,坐。”让小厮出去说一声,跟之前朋友约的饭推后一会儿。
祝缨道:“您要有事就去忙,我就来看看您。咱们有多少话说不了?我不争这一时。”
冷云道:“那行,就一件事儿。你知道郑七的事儿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