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靠不住,他要趁现在都督的身份还在,而另想其它能对付李肃的途径。
这日上朝,张宪空没有再就昨日之言求于皇上,而李肃也绝口不提祠堂被烧一事,表面看,这一日的早朝,君臣和谐,众卿和气,很早就下了朝。
下朝后,张宪空直接离开,而李肃却留了下来,他去到圣康殿求见皇上。
赵涌彦让他进来,李肃先是拿出一个精致小盒,里面盛着六枚药丸。他递给皇上道:“圣上把这个收好。”
赵涌彦:“这是什么?”
李肃:“万解丸。是秦洞天亲手所制的解百毒之药。”
赵涌彦抬头看他,李肃又道:“圣上不会忘了吧,哀帝是如何丢的性命。”
赵涌彦手一缩,却被李肃抓住摁到了盒子上:“张宪空不同于一般的官家子弟,他幼时的经历太杂,与江湖术士皆有来往。哀帝所中之毒,臣曾探过,就连秦洞天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是以,皇上不得不防。”
“李大人是不是多虑了,张都督是朕一手提拨上来的人,他害朕对他有什么好处。”
李肃不以为然,他松开抓着皇上的手,把盒盖打开道:“臣斗胆,教皇上一事。帝王不是那么好做的,表面看高高在上,大权在握,实则一个行差踏错,就如哀帝一般,怎么丢的性命都不知道。张宪空今日颇不对劲,圣上难道看不出来吗?”
赵涌彦:“他有什么不对劲?”
李肃:“这得问圣上了,你们私下肯定有过关于效忠的承诺,如今在昨日,圣上亲手打破了此约定,而张宪空并不惊讶也无怨气,甚至在已过昨日怪局的今天,他还能心平静和假装什么都没有发生,连再求一求圣上都不做,圣上以为,他这样做对得起王承柔昨日遭遇,以及他自己后背所受之伤?”
赵涌彦不由自主地朝李肃面前凑近一些:“你是说,他存了异心?”
李肃:“也不见得,但圣上不得不防。还是那句话,此人江湖气太重,臣怕他用臣不知道的,无法察觉的方式害了你。”
说着把药往皇上跟前推了推:“有此药在圣上身边,微臣还能安心些。”
他见赵涌彦看着盒中的六枚药丸,这蠢物的表情他明白,这是怕药丸本来就有问题,怕他给他下毒。于是李肃朝盒中伸出手去,却在要拿出一枚药丸的时候停了下来,他道:“圣上给微臣指一颗吧。我正好帮皇上试一下药性。”
赵涌彦犹豫了一下,但还是疑心占了上风,他随意点了其中的一颗。李肃从善如流地拿起,放进了嘴里,咀嚼几下咽了下去。他道:“皇上可否赏臣杯茶。”
赵涌彦:“来人,给李大人上茶。”
没一会儿功夫,得展捧着茶盘进了来。他头都不抬,安静利索地把茶给李肃呈上:“李大人请。”
李肃端起茶杯喝了两口,这才冲淡嘴里的苦味。心里想道,赵家人都一个毛病,疑心太重,什么东西太过在意,反倒会成为弱点,哀帝一生猜忌多疑到头来竟是被人毒杀。而赵涌彦,他的死法在李肃这场博弈的棋盘中并不是被毒死,但他的疑心可以一用。
李肃提醒赵涌彦道:“圣上,这药是日就可服一颗,有毒解毒,无毒养生,待这五颗用完,臣让秦洞天再配了来。若您还是不放心,可寻宫中御医来,让其查看就知这是好东西了。”
赵涌彦本就刚才默认了李肃亲自尝药,心里有些不得劲,听他这样说,当即拿起一颗放到了嘴里,然后就皱起了眉头,好苦。
李肃见状,站了起来,把放在另一桌上皇上的茶水帮着拿了过来,他立在赵涌彦身旁,声音轻柔地道:“是有些苦的,良药苦口嘛,好药所用的好药材大多出苦味,圣上忍一忍,几口茶水就可把味道压淡很多。也是我疏忽了,该是给你带几颗糖来。”
李肃难得如此语气地说话,上辈子赵涌彦更是闻所未闻,一时竟觉自己好似与他非常熟识,没有了距离一般。
赵涌彦何止嘴里苦,他是从小到大苦过来的,一颗苦药他根本不在话下,但被李肃这样关心地哄着,这苦味竟难耐起来,像受了天大的委屈似的,人竟娇气了起来。
李肃看着赵涌彦表情的变化,把他观得透透地,赵涌彦这样成长起来的孩子,自卑又自大,懦弱到对强者有着极强的臣服心理,哪怕他穿上龙袍也不像皇帝,他还不如哀帝呢。
李肃心里鄙夷着,手上却把茶杯递了过去,嘱咐皇上慢点喝,下次会记得给他带糖的。
张宪空下朝后,也没有立即出宫,他去找了他义父。
宋卫最近很忙,有一段时间没见他这个义子了。见到人后,他道:“你来的正好,难得今天我有闲,又能出宫,咱爷俩好好喝几杯。”
张宪空:“好,我在归来楼等您。”
张宪空在酒楼里从中午等到了下午,宋卫这才由店小二引进屋来。
宋卫一进来就道:“唉,这天天的,连按时吃饭都成了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