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宪空心里如雷在捣,这一趟,他恐怕是来对了。
他道:“殿下何出此言,您是皇族,是先帝之子,这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事实。”
赵涌彦:“还好太后怜惜,认我这个儿子,要不我连这出宫建府的机会都不会有。”
张宪空心里一紧,他提到了太后,这决不是随口说说。他慢慢道:“那是自然,您本来就是太后的家人。”
赵涌彦:“是啊,这种没有血缘关系的亲人,且像命里贵人般存在的人,张公子身边好像也有。”
张宪空大脑飞快运转,五王指的是谁?侯爷、王兄,还是承承?亦或是他没想到的人。
赵涌彦没等张宪空接话,他接着说:“兵马司的事,若是没有那位贵人,张公子可能就不只是挨那三十棍了。”
原来,他指的是义父。一瞬间,监厂、五王、太后,这条线在张宪空脑中串成了一根绳。他看向五王,道:“殿下说的是,监厂副监宋卫宋公公,确实是我命中的贵人,就如太后于您来说。”
赵涌彦笑笑,并没有反驳他,算是认下了他这句话。
接着赵涌彦道:“张公子丢了差事,现在可有去处?”
张宪空肯定地说:“尚无去处。”
“怎会没有,现在人人都知道,保帝侯府前途无量,侯爷要被皇上重用了,王亭真的生意又做得顺风顺水,选哪一个人跟,张公子还怕前途无量。”
张宪空:“终不是自己挣来的。”
“你在乎这个?”
张宪空:“我在乎。”
赵涌彦拿起茶杯,皱着眉喝了一口后说:“这茶好啊,我每喝一口,都能提醒自己,想想我受的侮辱给皇族蒙了多少的灰。这样以后我扫掉这些灰的时候,才更有动力。张公子以为如何?”
张宪空:“深以为然。”
“张公子与我真是投缘,你也看到了,这么大的院子,我却连个护院都没有,不知张公子愿不愿做此差?钱财不会多,地位,跟着我这落魄王族也不会有,但我毕竟是封了王的皇族,我的侍卫,是可以入仕为官的。只不过,我要熬,你要等,不知张公子等不等得起。”
张宪空站了起来,对着五王躬下了身:“张宪空愿为殿下效命。”
赵涌彦站了起来:“好,从此你就是我五王府的人。”说着他压低声音,“共襄未来。”
赵涌彦望着张宪空离去的背影,想到这就是王承柔重新来过后,所选的归宿。
承柔姐姐,你知不知道,你喜欢的人从头到尾都是一类人,哪怕两世,你还是会被这样本性的人吸引,只是你自己没有察觉到而已。
他赵涌彦就不会犯这样的错误,上一世他懦弱忍耐,连皇姐都救不了,看着她所嫁非人,最后抑郁而终,而自己也在宫中苟延残喘,唯王承柔给了他唯一的光。
可就是这道光,到最后也没了,她抛下了他,留下了一堆金银钱财后抛下了他。
她可真是做得天衣无缝,所有对她重要的人,她在走前都一一安排好了,可对自己呢,只是留了那些钱有什么用。李肃那个疯子,在她死后,彻底地成为了一个疯子。
他天天在潜心殿里,每日过的提心吊胆,眼见着一个个与王承柔之死有关系的,没关系的,皆被他一一扫荡。终于有一日,轮到了他。
赵涌彦记得很清楚,那天是个乌云日,见不到太阳,雨要下不下的,老天与人都是沉郁的。
听到外面那句“圣上驾到”,赵涌彦竟有一种解脱感,与其每日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到不如给他来个痛快。
赵涌彦跪下迎驾,李肃走过他跪的地方,在屋内主座上坐了下来。他不叫起,不说话,闷沉的天气配上这样的威压,赵涌彦有汗滴在地上。
“皇后,上宫墙的前一日,来过你这里?”李肃问。
王贵妃死后的头七,李肃废了皇后,追封她为皇后,没给谥号,以她的名讳记史上牒,尊为承柔皇后,入帝陵。
据说废后那日,元尊殿院内烧了一把火,是皇上让人点的,他令人把皇后所穿的所有尊服全部丢到火堆里烧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