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将不是蠢材,他转念一想,就明白林新的来意。可同乡归同乡,实际利益受了损害,也就顾不得交情了。
晏鸿之怎么样?一介文人,还没官儿,和他种武官八竿子打不着,嘴上客气两句已经很给林新面子了。
他不说话,林新也就『摸』准了意,清清嗓子:“咳,幸好我那师弟,倒是有其祖之风,杀起倭寇来半不惧。”
徐将愣了下,心中微动:“说起来,谢公子……莫非是靖海侯之子?”
京城里的勋贵不少,什么皇后之父,太后之兄,一般都有侯爵,算是外戚封赏的惯例了,除了名头和食禄,毫无实权。
富贵闲人是也。
除了实打实军功封侯的武官,也有文官因为功高劳苦,被封为伯爵或侯爵,一般都不世袭,不尊荣。
宗室更不必说,有好爹,就有俸禄吃。
所一开始,他都没细想是哪位侯,只当是把自己当盘菜的愣头青。
但靖海侯府有不同。
靖海侯谢云,因剿灭倭寇封侯,今上为郡王时,曾他习武艺,后来更是立下从龙之功。
现任靖海侯,妹妹是先皇后,领右军都督府,执掌军事的高层之一,自然也是帝王心腹。
徐将掂量一二,:“是侯府的哪位公子?”
林新比了一“三”的手势。
徐将恍然,旋即无语。
朝廷对爵位的世袭卡得严格,一般要求嫡长子继承,假如没有嫡子,庶子怎么立很容易扯皮。但靖海侯的二子即为嫡长,可说如无意外,就是铁板钉钉的侯府世子,其他儿子就不好说了,分后指不定就混小官。
然而,封建社会的本质决定了,有一样东西,比爵位、官职、血缘更要。
圣眷。
徐将是地方军官,多年来就是不断各处调任,除了述职,很少回京。但他能江南省么一富饶的地方做官,消息绝对灵通,背景绝对够硬。
他当然说谢三郎。
第一印象是特别美,美到他老婆带闺女上香,回来念叨了好几天,对他横眉竖眼,哪里都看不惯。
唉,不说了,糟糠妻是他童养媳,同甘共苦到今天,忍!
除了美,就是圣眷。
他进宫面见圣人那天,谈起西南兵事(徐将西南打了胜仗,解决一起土司叛『乱』事件,方才调职到江南省),一时兴起便说久了。
大伴提醒说该用午膳,圣人便赐饭于他。
菜上来,徐将自然是食不知味,却见圣人开口,道:“道鹿肉冬笋三鲜锅,拿给三郎用,他年纪轻,受得住。”
然后了什锦鸡丝和炒玉兰片给贵妃,一道鲜虾饼并枣泥糕给荣安公主。
皇帝喜欢什么人,很好猜,看他赏菜就知道了。
谢玄英虽只有一道菜,却是圣人头一惦记上的。
但徐将从没有见谢玄英,不,美是随着晏鸿之读书,怎么都是文弱书生,所谓军功,怕是底下的人送上的,为的就是给位侯府公子镀金。
没什么,徐将习惯了。
他掂量的是,要不要成人之美。
虽说有匪患,但很快清剿,无大伤亡,既能和皇帝跟前的红人卖好,能结交靖海侯,何乐而不为?毕竟他官地方上,已经做到头了。
徐将可不是迂腐的文人,他连太监那里都没忘记送礼。于是马上装出一副感慨的
样子:“果真年少有为!”
好像真心赞赏少年英雄似的,拍大腿夸赞,“志新,师弟可真了不得。”
林新闻弦歌而知雅意,当下便笑:“给天志兄添了不少麻烦,别怪罪才好。”
“少年意气。”徐将还是透出些许不满,“我谁人不曾年少?”
林新忖度片刻,道:“我欲将老师接来金陵,届时上拜访,天志兄可莫要拒人于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