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家之间的信义,始终是建立在军力上。
苏澈能清楚明白这一点,唐玄宗也能明白这点,可在那群腐儒教育之下的太子李瑛,显然不能明白这些,他听着这话,竟下意识的说着:“远征不臣之国,花费巨多啊……”
这话一出,太子李瑛也知道自己说错话了,连忙低下了头。
苏澈摇了摇头。
他倒了一杯酒,慢慢悠悠的喝着,缓缓说着:“我给你说个故事。”
“什么故事?”李瑛下意识的问。
“贞观十五年,薛延陀向大唐求亲,唐太宗答应新兴公主嫁给真珠可汗,薛延陀真珠可汗使其侄突利设来给聘礼,献马五万匹,牛、橐驼万头,羊十万口。”苏澈缓缓说了起来。
“可是,唐太宗拿了聘礼就反悔了,把使者赶出去了,约定悔婚,但不退回聘礼。”
“当这个消息传开后,满朝大臣都震惊无比,他们纷纷谏言:‘朝廷既然答应与他们通婚,又接受了人家的聘礼,就不可失信于薛延陀,以免又生边乱。’”
“褚遂良更是磕头磕出血,他誓死请求唐太宗不要背信弃义毁坏大唐的信用。”
“你认为唐太宗这个事儿做得如何?”
李瑛听着这以前从未听过的故事,皱着眉头,无奈的说:“不敢非议祖宗……”
这话的意思是,李瑛觉得祖宗李二做得很不地道,但他不敢说。
“你认为太宗这做法很不厚道?”苏澈瞥了一眼李瑛,淡淡问着。
李瑛不说话,没承认,也没否认,这就是默认了。
看着李瑛这态度,苏澈嗤笑一声,道:“那你就和那些腐儒文臣一个德行,同样的水准了,所谓道义和信用,有的时候是需要的,但你若是没有远见与你自己的想法,那你就不配成为一个合格的君王。”
“唐太宗在看到群臣激愤后,勃然大怒,他呵斥说:你们这些书呆子都是只知古而不知今!”
“如今中原强大,北方少数族暗弱,以我大唐的一千步兵,可以击败他们的数万骑兵,所以薛延陀肯卑躬屈膝,满足我们的要求,不敢稍有傲慢,是因为他们刚刚立了可汗,属下杂姓部族不少,想要借着大唐的势力以威慑制服他们。”
“同罗、仆骨、回纥等十多个部族,各有兵力几万人,如果他们合力攻打薛延陀,可以立即攻破取胜,之所以不敢轻举妄动,是因为畏惧是我大唐所立的可汗。”
“如今如果将宗室女嫁给他,他们必然自恃是大国的女婿,其他部族谁还敢不服。这样薛延陀就能统一漠北得到几十万骑兵的支持。”
“这些戎狄人面兽心,一旦稍不满意,必会反咬一口,造成祸害。”
“现在我回绝其婚姻,拿了他们的聘礼削弱他们,其他部族得知我们抛弃了他们,很快会将他们瓜分豆剖,这样大唐就有机会拿下漠北了。”
“即便唐太宗都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那群只知道读圣贤书的腐儒文臣,依旧还是不满。”
“因为太宗背弃了所谓的大唐信义!”
“这群只知道偏安一隅的腐儒文臣,如何能懂千古一帝的心思?如何能懂千古一帝的眼光!”
太子李瑛听着这问题,顿时瞪大了双眼,不敢置信的说着:“我以前……从未听过这样的典故。”
苏澈呵呵一笑:“那些腐儒,如何能教你这样的典故?”
苏澈又问:“我再问你,几年之后如何了?”
李瑛皱着眉头,思考半晌,回答道:“几年之后,大唐动兵,吞并了薛延陀和骨力干……”
“那我问你,是选择背弃信义,吞并他国,还是遵守信义,任由他国发展,最后攻打大唐,掳掠大唐子民?!”苏澈盯着李瑛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问着。
这个激烈的问题,让李瑛涨得满脸通红,他不假思索的说道:“当然是背弃信义!”
“哼。”苏澈哼了一声,伸了个懒腰,说:“那你还算是有救。”
自从苏澈成为太子太师这些天,在苏澈的指导之下,太子李瑛的变化是非常巨大的,此前的他,不过是个心思单纯的少年,不管是行事还是做事,都格外死板,信守教条。
这样的人,并不能说坏,但对于一国储君而言,这显然是不够的。
那些文臣,希望出现的君王,便是喜欢听从大臣安排和建议的傀儡皇帝,治国让他们来治国就好了,皇帝只需要做一个吉祥物。
这样的皇帝,大多是文臣们的梦想君王。
在这样的教导之下,李瑛是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再正常不过。
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