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经过这么一闹腾,她已经忘了自己在和闻人蔺置气什么了,满腔情绪就像是掏空了似的,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平和。
闻人蔺看着那团纤细窈窕的背影,毫不介意,弯身将她连人带薄被一同抱起,走向隔壁净室,剥离干净置于浴桶中。
水汽氤氲,蒸得赵嫣原本红霞未褪的脸颊又红了几分,连纤细漂亮的脖颈也泛出淡淡的绯。
闻人蔺不由多看了两眼,解了外袍搭在檀木衣架上,只穿着单薄的雪色里衣,边挽起袖子边朝她而来,坐在一旁,舀水一点点濯湿她秀美的长发。
赵嫣看着他衣冠齐整的模样,眼中不甘又多了几分。
闻人蔺坦然接受她愠恼的眼神,指节轻轻刮去她耳朵上沾染的水珠,似笑非笑道:“本王已经给殿下肉袒面缚、跪地请罪过了,殿下还气什么。”
缚不是那个缚法,跪也不是那个跪法!
论无耻程度,赵嫣自然甘拜下风。
她索性背对着闻人蔺换了个跪坐的姿势,皱眉攀着浴桶边缘,带起一阵哗啦的水声。
闻人蔺望着墨发贴服的纤薄背脊,低沉道:“怎么还跪着?”
浴桶里倒是贴心地置放了供人坐着沐浴的小凳,但这时候……
“坐着不太舒服。”赵嫣扭头小声道,声音还哑着。
闻人蔺淋水的动作微顿,很快明白过来,颔首道:“殿下太小了。”
小吗?
赵嫣恍惚,她十六了,寻常公主到了这个年纪,已要交由皇后择驸马出降。
“本王并非说年纪。”闻人蔺伸臂替她揉揉,补上一句。
他神色如常,赵嫣却是扭头瞪了过来,拍开了他的手。
闻人蔺微微侧首,避开溅起的水花,眼睫打开,眼底笑意晕染。
他似乎也气消了,漆色的瞳仁又恢复了往日的常态。赵嫣扭回身子,累得压根不想搭理他。
沐浴完,闻人蔺又将她抱回长榻上,擦干长发,临时翻出一身没穿过的干净里衣为她裹上。
衣裳有些大,袖口长长坠着,衬得赵嫣越发纤细。
忙了一通,闻人蔺自己的衣裳倒是湿了个透,将中衣一松,越过屏风去里间沐浴。
赵嫣抱膝听着隔壁的水声,脸颊微热,思绪变得空荡茫然。
这次和簪花宴上不一样,没有药性的浑噩,一切都如此清晰,没有很难受,相反……
她阻止自己想下去,怀疑自己是否还有残毒未消,否则那会儿怎会陌生得不像自己?
赵嫣不确定这步走对了没有,可不得不承认,闻人蔺是除亲卫外唯一一个出手保护过她的人。
他没有杀柳白微,反而证明是为她再一次退了底线。
赵嫣想了许久,才后知后觉地感受到膝盖上的不适。她悄悄掀起过长的衣服下摆一看,膝盖果然红了。
回到东宫,恐流萤发现异样,她寻思着下去找点药抹抹。
床头有个没上锁的矮柜,她顺手拉开看了眼,里头果然有几瓶药,还有个巴掌大的红漆小木盒。
那木盒做得精巧,像是宫里的款式,摇起来有丹丸滚动的声响,也不知里头装了颗什么药。
赵嫣心下好奇,拿起药盒前后看了眼。
刚打开,身后一只带着湿气的大手伸来,吧嗒按下了药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