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01年,圣处女之月的第26天。
匈牙利,布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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柔和的微风轻抚着他的脸,一阵嗡嗡声环绕着他。这些绝对不再是森林里的声音:人们在他周围交谈、讨价还价、争论与开玩笑。
在睁开眼睛之前,他就闻到了一股甜美的特别香味,薰衣草和其他他从未闻过的东西,他不知道什么样的花会有这么好的味道。
他睁开眼,首先看到的是茅房屋顶的边缘,旁边是晴朗的天空,他仰面躺着,现在是白天,但他不知道是什么具体时间。
“水,”他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请给我水。”
在那一刻,他看到了一张脸。一个女孩靠在他身上,她的眼睛比天空还蓝,当她微笑着给他喂水时,安塔尔意识到他并不是在闻花香。薰衣草的香味和一种陌生的甜味从她的皮肤上散发出来,他喝了一口水,然后再次闭上眼睛,但现在他并没有睡着,只是疲倦地休息着。
“还有她的头发!”安塔尔后来向坐在他旁边的翁贝托说,后者脸上则是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她的头发是棕色的,刚到她的肩膀,她的裙子和她的眼睛一样是蓝色的。她给了我一杯水,然后什么都没说地消失了!这是我做梦梦到的景象吗?我……”
“你差点死了,”翁贝托打断他,“你仍然很虚弱,不要太过激动。”
“我们在哪?”男孩环顾四周,“在白色城堡(贝尔格莱德)?”
“在布达,靠近犹太门的地方。”
安塔尔皱起眉头,看着还在隐隐作痛着的左臂,然后慢慢解开布条和干净的薄绷带。伤口已经被缝合,而且愈合地很好了。他小心翼翼地摆动着手臂,还是有点疼,但已经基本能用了。
“就到布达了?”他惊讶地问道。
“就?”翁贝托摇了摇头,“你已经睡了好几天了,我把你绑在马背上,骑了整整一天半,在到达白城堡之前我都没有停下来。你那个时候已经在不停地说着胡话了,有时是匈牙利语,有时是拉丁语,有时是法语,有时是阿拉伯语,结结巴巴无语伦次。在白城堡,一位隐士弟兄告诉我,你已经没救了,那个混蛋不想给你治病!”
“后来呢?”
“我说,你眼前躺着的是塞尼城的主人,”翁贝托笑着说道,“是雅克·德·莫莱表弟的合法儿子,如果他不治好你,他们就会把他拉到维谢格拉德斩首,还是在埃斯泰尔戈姆?总之……我拿着你的剑,站在他身边,直到他为你做了他能做的一切。上帝爱你,安塔尔!那人把你治好了。”
“我不记得了,”男孩绕着伤口周围的地方,“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只是做了一堆奇怪的噩梦。”
“我并不惊讶,我带着你离开白城堡的时候你还在熟睡。那个僧侣用他的草药让你睡得很死,你也不大喊大叫或是流汗了。我卖掉了那些拦路贼的马,拿到手了一笔钱,然后雇了一辆马车把你送到这儿来。
“多少天前?”
“三天,我在城里处理事务时,都是旅店老板的女儿照顾你。”
安塔尔兴奋地抬起头,“所以我不是在做梦?”他期待地问道,“她不是我凭空想象出来的?”
“恐怕不是。”翁贝托低头,“可是安塔尔……”
“她太漂亮了!”男孩凝视着远方。
“安塔尔……”
“我……我从未见过如此美丽的事物……我的心……就像我的心被触动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