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黑衣人的话音,墙头上又出现两个人,一个是曾自珍,身体瘫软,双目紧闭,另一人的装束和黑衣人一模一样,看身形体态是个年轻女子,手持一柄寒光闪闪的匕首,抵在曾自珍的喉咙上。
穿堂里沉默了很久,吴兰心才长叹一声,“人既然在你们手里,要什么价就尽管开出来吧。”
黑衣女子“咯咯”笑道:“你冒了那么大的风险。辛辛苦苦把四宝从少林寺里盗了出来。我们也不好意思多要你的。只要那本《易筋经》就够了。”
听了这话,在场的人这一惊都非同小可!敢上少林寺盗宝、而且居然还盗到了手的人,自古以来十个手指头就能数完,霍朱衣更是恍然大悟,难怪大通禅师会不顾身份地位想强留吴兰心。
吴兰心道:“少林四宝?想必都是些好东西,少林寺高手如云,我又不是活得不耐烦了,怎么会去那儿偷东西?”
黑衣女子冷笑一声:“你少装傻!我从少林寺一个‘不’字辈的弟子那里打听到少林寺大前天丢了四宝,大通和不名不胜追到了你们,却不小心着了你的道儿,让你们逃掉了。况且……如果你手里没有四宝,你同伴这条命就毫无价值了,这意思你懂吗?”
吴兰心默不作声,半晌方道:“我懂。”
黑衣女子放缓语气劝诱道:“《易筋经》你想必已经看过了,就算给了我们,你还可以记下口诀,一样能练,于你并无损失,而人若是死了,就再也活不过来了。”
吴兰心又沉默了很久,叹了口气,“我给你们《易筋经》,你们就放人?”
黑衣女子道:“决不食言!”
吴兰心道:“好!我给书,你放人!”
黑衣女子一愣,霍朱衣等人也一愣,《易筋经》是绝世无双的心法,吴兰心居然割舍得下,而且还答应得这么痛快!霍朱衣脱口叫了声,“吴姑娘,你……”
吴兰心声音淡然,“你吃惊什么?我未婚夫的性命比什么都重要,既然早晚都得低头认输,何不干脆些早认,也让他少受些苦?”
黑衣女子笑了,笑声有说不出的柔媚动人,别人纵然看不见她的脸,听到她的笑声也足以心醉神迷了。“你既然如此痛快,我也就不再另生枝节,人已经在这儿,书呢?”
一个光彩照人的少女从穿堂里走出来,雪白的衣衫有如羽纱,飘扬的衣袖轻若飞燕。她一现身,连阴沉的天色仿佛都明亮起来。
吴兰心停在院子中央,从袖中取出一本薄绢订成的书册,原本洁白的绢色已有些泛黄,黑衣女子立刻被吸引住,黑衣人的目光也不由得落在它上面。吴兰心的嘴角勾起一丝冷笑,“咱们一手交书,一手交人。墙头上的黑姑娘,你现在可以把我未婚夫带过来了吧?”
黑衣女子挟着曾自珍从墙头轻飘飘地跃下,好象只纸鸢一般,身形一闪就到了吴兰心面前。
吴兰心突然双手捧经往黑衣女子面门一送,这是一招极厉害的攻势,若是招式用实,就算她手里只是几张薄绢,内力到处,也与利刃无异。黑衣女子反射性地抬手一挡,吴兰心翻掌把《易筋经》塞进她手里,手势顺势下落,向黑衣女子抓着曾自珍的那只手的手腕脉门截去。
黑衣女子一只手抓着《易筋经》舍不得放,无法反击吴兰心的攻势,为了自保不得不放开曾自珍。吴兰心就拉着曾自珍退回了穿堂。
一切过程都很顺利,就是因为太顺利了,总让人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儿。
突地,穿堂里传出一声男人的惨叫,院子里的双方人马都吃了一惊,霍朱衣等人一齐冲进穿堂里,“怎么了?”
曾自珍被扔出穿堂。确切地说,是一个穿着曾自珍衣服的年轻人,吴兰心不仅割断了他的咽喉,同时也揭下了他的面具,“好精致的面具,好高明的易容术,可惜再高明也骗不过亲近的人。”
那对黑衣男女互望一眼,眼神都又惊又怒又疑惑,不知道是哪里露出了破绽。
吴兰心道:“先来的那位黑衣仁兄如果对付不了我,黑姑娘你就押着这个冒牌货出现,故意只要一本《易筋经》,让我更有可能答应换人。等交换过后,这个冒牌货再出其不意地制住我,少林四宝就全到手了。算盘打得可真如意啊,差点儿我就上了当!”
黑衣女子愣了半天,又恨又恼,羞怒交加,恶狠狠地道:“你难道忘了?这个人既然不是你的未婚夫,你未婚夫当然还在我们手里,你竟敢杀我的人!不怕我也杀了他吗?”
吴兰心放声大笑,“黑姑娘,你给我的人是假的,我给你的《易筋经》又何尝是真的?”
黑衣女子的目光立刻变了,急忙取出那本《易筋经》,封皮上的“易筋经”三字墨迹陈旧,苍劲有力,是真迹无疑,她正是因为看清了封面才任吴兰心顺利地带走曾自珍的。她翻开封皮,里面的白绢都微泛黄色,绝对是年代久远之物,只是——上面一个字也没有。
数页白绢,页页空白!
吴兰心笑得痛快之极,“我一拿到《易筋经》就照样做了个假的,否则刚才也不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黑衣女子气得连手都发抖了,用力将《易筋经》掷于雪中,厉声道:“你还想不想要你未婚夫的命?”
吴兰心悠悠地道:“《易筋经》还在我手里,他的性命当然无恙。”
黑衣女子狠狠地道:“但我现在不仅要《易筋经》,大小还丹和那个什么菩提果我也要!”
吴兰心道:“东西现成,人在何处?”
黑衣女子跃墙而出。再进来时胁下又夹着一个人。她随手把人扔在满是积雪的地上,“喏,人在这儿。”
那人身上仅着中衣,一被她扔下就一动也不动,好像死了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