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下更糟,我被他压在身下,不敢动甚至不敢吭,只能用眼神可怜巴巴地向天佑求救。因为那断裂的脖颈正巧冲着我的嘴,且不断涌出腥臭的血液,我只要一开口就能三个月不用吃饭,三年见不得红色液体,更要命的是,他的右手死死扣着我的脑壳,受伤的前臂耷在我额头,蛆虫一条条落下,在我脸上爬来爬去,我不动尚好,越动就掉得越多。
天佑刚抽出斩魂刀,就被人从背后勒住脖子,原来是那个花白头发的死尸。天佑脚尖点在一只木箱上,一个后空翻将其砸到身下,拿斩魂刀以极快的速度照其脊背一划拉,死尸便不动了。然后,他踹开无头死尸,将我从地上掺起。我脖子一哽,憋了许久的酸水突然迸发,天佑闪避不及,弄了一身脏污。
等萧一笑和陈默他们奔到跟前的时候,战斗已经结束,我跟天佑各自吐得上气不接下气,连骂他们的空闲都没有。
陈默从包里取出纸巾,边朝我脸上擦边说:“头儿,你要是能坚持到最后一刻不吐出来,从今往后我甘拜下风,可惜你耐力不够,所以我在这方面仍旧天下无敌。”
我把他包里的纸巾全掏出来,脸上擦完擦身上,身上擦完鞋子,最后将用过的纸巾摔到他身上:“你们咋回事啊,关键时刻又把我丢倒一旁?若不是天佑在,你们就等着给老子收尸吧!”
陈默跟我共事最久,早摸准了我的脾气,深知道不能以严肃对认真,固执干强硬,只能咧起嘴打哈哈:“这话可是说重啦,你有福星庇护,总能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我们一辈子也没机会给你收尸。再说,你英武盖世名震寰宇,若是被几只蛆恶心死了,实在对不住您的威名,回去我们也不好跟大头儿交代。”
一番话让我心里舒服了很多,仔细想想,还他娘的真是,若说命运不济,却每次都能绝境逢生,也许真的是福大命大吧。转头看向萧一笑,见她怀里抱一个怪模怪样的东西,于是我问:“那什么玩意儿?”
“一只娃娃俑。”萧一笑把怀里的东西调转过方向,拿正面对着我,“是我们从死者的背包里发现的。”
我举起手电照了照,果然是只彩色陶俑,约一尺来高,形象是个盘腿而坐的婴儿,梳两只小辫,闭着眼睛,嘴巴微微上翘,胖嘟嘟十分可爱。我伸手拿过陶俑,不料那东西甚为沉重,似乎是实心的(大多陶艺为空心),致使我胳膊往下一沉,差点把它掉在地上。
我用左手把它托在怀里仔细观看,发现这只娃娃俑造型非常精美,五官刻画得惟妙惟肖,就连头发都是一缕一缕的;工艺极为细腻,衣服的皱褶乃至花纹都有清晰的雕琢。可能遭遇过碰撞,俑体侧部和底端有几道深深的裂缝。
见我抬起头,曹阳指着仓库东北角一堆杂乱的木箱:“就在那儿发现的。”我把陶俑交给曹阳:“包呢?里面还有什么?”“包给扔了。”曹阳为自己的行为做了辩解:“那个破包脏兮兮的,除了这只俑,没有其他东西。”
陶俑是伴随墓葬制度的改革而出现的,在代替殉葬方面体现着人类文明的进步。难道洞穴里真的有古代墓葬?要不然这个娃娃俑从何而来?如果真有墓葬,科考队为何不留取更具文物价值和经济价值的东西,偏偏带走这种比比皆是的土玩意儿呢?
看着曹阳手里的陶俑,我忽然有种说不上来的奇怪,天佑的脸色也越来越难看,终于他对我说:“头儿,这个泥娃娃咱别带了,怨气太重”
“怨气?”我诧异不解,“一个泥胎有何怨气?”天佑皱着眉毛:“我也不清楚,也许被人下过诅咒吧。”
曹阳一听,立刻把那玩意儿丢到地上。令人想不到的是,泥胎碎裂之后,竟露出一个赤溜溜的男婴,跟陶俑一样盘腿而卧。那婴儿约一岁出头,高鼻宽额,饱唇雪肤,双目微闭,如同熟睡,让人有上前亲一口的冲动。奇怪的是,婴儿的印堂处多生了一只眼睛,且是竖着长的,有点像神话故事里的二郎神。
“太残忍了!”萧一笑蹲下身,母性大发地抱起那个男婴,“是谁干的,居然把孩子的尸体做成陶俑!”
曹阳咒骂道:“这么变态的事,除了鬼子,能有谁干得出来?”萧一笑摇摇头:“不,这孩子死了少说也有近千年,跟鬼子无关。”
正说着,男婴的第三只眼睛慢慢睁开了,一道穿透千年的目光直直射向我们
第三十二章(萨满巫咒)
与此同时,他挑起的嘴角也拉下来,我们似乎都感触到了一股凌厉的尸怨。
但萧一笑并没有像曹阳那样把他丢弃,而是揽得更紧,似乎确定那个幼小的生命不会伤害自己。“他是个西夏人。”萧一笑拨开孩子的左臂,让我们看他肋下那一小块青色图案,“还是皇族。”
望着那块啤酒瓶盖大小的图案,我满脸狐疑:“就凭这个,就能断定他是皇族?”萧一笑把孩子托高一些,好让我们把那团线条看得更加清晰,同时摆明她所坚持的理由:“这个图案叫羊角龙,是西夏的民族图腾。就像汉族的‘龙’一样,除了皇室成员,普通百姓没有资格使用此类形象。从李继迁开始,凡是西夏皇室的李姓子孙,都会在其出生后的三天内,将这个图案纹于左肋下方,如果这个孩子确定要继承皇位,还会在龙脊加纹一对翅膀。”
“这么说,他真是李元昊的后代?”我仔细看那孩子,见其五官及面部轮廓跟汉族确有不少差异,后又发现耳根下有几个深红色的符号,就问,“那文字写的什么?”
萧一笑答:“那不是文字,是咒语,说具体点就是萨满巫咒,蒙古人留下的。”我大吃一惊:“蒙古人?”“对,萨满祭司在做法的时候,一般把咒语绘在惊天槌或摄魂铃上,也有绘上羊皮再封进铜镜里的,最恶毒的一种,是直接绘在人身上。”萧一笑好像对这些答案不太自信,讲完之后又补充说,“这是我在一本杂志上看到的,未必准确。”
“你知道萨满咒吗?”我转问天佑,“看看这是什么内容?”天佑竟摇摇头。我劈头盖脸来了句:“不会吧,你那什么茅山术和萨满咒即便不同宗同族,也算是姊妹艺术,你就一点都不懂?”在我看来,两者虽属不同门同派,但必然会有一定共通之处。天佑不服气地回顶:“你若向基督徒追问佛教教义,他肯定也不知道。”
“你们都给想复杂了。”曹阳插嘴道:“人长三只眼睛,不被视为怪物也会给当做妖孽,这孩子肯定被施法者作为不祥之物给处理了。你们啊,就喜欢简单问题复杂化,争论这些没有意义。”
我有一种直觉,这孩子身上藏着很多谜团,光一个“千年不腐”就够匪夷所思的。可眼下最关紧的不是这个死婴,而是他周围活着的人。因此,我艰难地招了下手:“走吧!曹阳说的对,不能遇事都钻牛角尖。咱们得尽快逃出这座基地,然后回家。许三多同志说,有意义就是好好活,好好活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