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知你们是不是唬我,你们这么多人,我只一个,要赖我也没有法子。”他说。
我笑了笑,让崔城雄拿出五十两银子,递过去道:“此银算作定银如何?”
“那是自然。”他答着过来就接,我却一把扣住了他的手腕,他急忙回手,另一手成掌向我打来,我只一拧,已扭着他的胳膊到了身后,顺手摘下了他的斗笠,叫道:“一枝梅,你还要装吗?”
他也哈哈笑了起来,我松开了手,他接过银子,毫不客气地装入了口袋,道:“秋帮主虽然认出了我,但这过渡给钱,也是天经地义的事,难道有什么不对吗?”
丁哥儿与崔城雄也认了出来,一口同声地叫道:“就是他,就是他给我送的信。”
我已然明了。
当我们坐上船往岸上去的时候,我不由得问起一枝梅来:“我不明白,你处处与我作对,为何又救我们呢?”
他却笑着反问道:“帮主说这是为何呢?”
我愣了一下,丁哥儿却答道:“你是不是也看我大哥长得漂亮,想与我大哥交朋友呢?”
他哈哈大笑起来,道:“我又不是个红颜佳人,被他迷得神魂颠倒。”
我脸一红,很是羞愧,当下致歉地道:“对不起,那日我误会了你。”
“没有什么。”他说着故意打了一个喷嚏,道:“只是从河里起来把我冻坏了。”
“你有话为什么不明说呢?”我有些不解。
“你信任我吗?”他问。我怔了怔,确实那个时候,我对他是一肚的狐疑,甚至连杀他的心都有。他看我们依然不明所以,这才说了出来:“我早就知道施子山与七杀门在勾结,初时只想旁观,到后来见你们一个个羊入虎口,实在不忍心,这才给你示警。其实那天我已经跟你说得很明白了,哪知道你看似精明,却原来也是个糊涂虫,我只后悔没有和你说得再明一些。”
“不许你骂我大哥。”丁哥儿怒道。他却耸了耸肩,道:“难道不是吗?明知有诈,还是上了当,这难道还能说他聪明?”丁哥儿哑口无言。我也满面羞愧,也许当时我想了太多的儿女情肠了。
“你不会只为这个原因救我们的吧?”我依然不信地问。
他怔了怔,仔细打量了我一番,这才点了点头,道:“帮主果然聪明,知道我只作小人,不作君子。我便以实相告吧,确实是有人相托的。”
“谁?”
“我还是不说得好,说了只怕他招你的恨。”
“我绝不恨的。”我道。
“这可是你说的。”他不放心地问。我使劲点了点头,他这才缓缓说了出来:“是淳于烈。”
“淳于烈?”不仅是我,所有的人都惊呆了。
一枝梅依然那么漫不经心地笑着,告诉我们:“我和淳于烈是同母异父的兄弟,他是在妓院里生下并长大的,不知道父亲是谁。我却是幸运得多了,比他大了两岁,被父亲带走,不过我兄弟感情倒是不错的。”我第一次听到了淳于烈的身世,不经有些同情,原来他的母亲是个妓女。只听一枝梅接着道:“是他先得到的消息,我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得罪了你,他也自知得罪帮主太深了,不敢求你原谅,这才嘱托了我。”
“他又是如何知道的?”我又问。
“他是从百里风那里得知的。”一枝梅答道。我忽然想起在武夷山,百里风对我说得那些疯言疯语,原来并非空穴来风,是有所指的,我果真受了翩翩的骗。只听他继续说着:“你们或许只知百里风是个淫荡者,却不知道她也是七杀门的人吧?”
“哦?”所有的人都为之一惊。
一枝梅得意地笑着道:“谁都知道七杀门的女子是戴着面具的,而百里风没有戴面具,因而无人怀疑她,殊不知她道号千面粉狐狸,有一千张脸的,一日换一张,没有人见过她的真正面目。”
“那么,淳于烈为什么不亲自来呢?”丁哥儿不满意地问,这也是我想问的。
一枝梅叹了一声道:“那小子终日打雁,如今却被雁啄了,被那骚狐狸缠住了,哪能够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