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鲁西望从前只见过她半张完好的脸,但惊鸿一瞥,这回栽的跟头又因她而起,心里记得就越清楚,此时凝聚成一种痛恨与狂喜并迭的情绪。
恨她坏自己前程,喜前程柳暗花明又一村。
“寻着了寻着了,纪大人能放过我了!”
他能将功折罪了。
那次夜宴,纪大人和黎将军同时遣人请他过去,问的便是这个姓“纪”的姑娘。
不容鲁西望不多想。
世上没那么多巧合,同时让纪瑄和黎徜柏关心的纪姓姑娘,年纪又年轻,怕不是和纪相一起去见鬼的那相府小姐?
鲁西望思及此起了层冷汗。
那么大的火,还是纪瑄亲自放的,守在旁边看着不让跑的。
人都烧成焦尸一捧灰了。
怎么还能活的?
听说那妮子在道观里长大的,莫非有点邪门在身上?若是没邪门,难道是冤鬼回人世来作祟了?
怎会满身的烧伤,变形的七窍都能恢复得完好如初?
越想越害怕。
到底只是猜测,赶紧叫来小厮,“去,给纪大人府里递消息。”
小厮犯了糊涂,“哪个纪大人?”
鲁西望差点踹他,“还能有哪个?”
如今西京里头,权势滔天一人之下的那个。受尽了君王的宠赖依信,虽无宰相名,早有宰相之实。
纪瑄虽只是领受吏部尚书一职,但吏部尚书已经是天官了。就是新任的宰相葛坚,见了他都要让三分。葛坚是个老好人,惯没主见,做人不强势,再加上有纪相的前车之鉴,都是夹着尾巴做人,锋芒全被抢了去都不要紧,只遵循一个明哲保身。
反观纪瑄,要人脉有人脉,要实权有实权,要圣宠有圣宠,要手段有手段。西京里上下,多的是巴结他的,没有敢说他不是的。
纵是有想争名特意挑他去弹劾的,次日不是见鬼便是家里人见鬼去了。牵一发而动全身,纪瑄有一肚子折磨人的法子,想都想不到,总能叫人屈服。
私底下,多少人议论纪瑄的出身,来解释他的八面玲珑。
戏园子里出来的伶人,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摆在脸上的,永远不会是他真实的想法。他心里想什么,没人猜得透。
再过几年,纪瑄就到了而立之年,旁人这年纪都是妻妾成群儿女双全,家中热热闹闹的时候。
偏偏这纪瑄也不成家。
财色美食,多少人上赶着往他府里抬。他都收拢了弄成皇帝的私帑,自己保留的只堪能用,并不贪多。他去应酬宴会,本地西域各色的美人往他怀里送。
他都不放在心上。
不爱财,不爱色。
他也没有真心朋友,只有同党和下属。有利益时聚拢一处,经回风浪,树倒猢狲散也不是没经历过。他更不可能将这些人看得很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