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枝韫突然打断她的话:“薄太太,我不想听沈舒白小时候的遭遇。”
应如愿即将说出口的话被毫无征兆地截断,她停顿了一下,才问:“为什么呢?”
谢枝韫浅淡地弯了弯唇:“沈舒白没跟我提他小时候的事,就是没想让我知道。我尊重他,所以您不用跟我说。”
应如愿想了一下,有道理。
哪个男人愿意让自己的女人知道自己有过那么脆弱无能的时候——哪怕是只有几岁的小时候。
谢枝韫重新给两人添茶:“我更好奇那个女人,那个叫沈莲芝的女人,她偷走沈舒白的目的是什么?”
应如愿反问:“你觉得呢?”
“你们是她的仇人,为了让你们永远都沉浸在失去孩子的痛苦里?”
谢枝韫想了想,还是觉得不太对,“可沈舒白说,那个女人的生活很拮据,都这样了还带着一个孩子当拖油瓶,也不太合理。”
“正常说,她要么把孩子卖掉,要么残忍一点,直接杀死丢在山里,反正也没人知道是她干的。但她却自己养到了八岁,才因为实在活不下去,带着沈舒白去碰瓷池家,他的行为,我觉得挺矛盾的。”
“我们也不知道她究竟是怎么想的,毕竟当我们找到舒白,知道这些事的时候,她已经去世十年了。只能说人性是复杂的。”
应如愿嫌这里的红茶泡得不好,有苦涩感,但不得不说,感官上的苦涩,很能冲淡心里的苦涩。
沈舒白小时候的遭遇,是他们全家心里永远的苦痛。
应如愿抿了一口红茶,缓声说:“也许她最初只是想让我们痛苦,或许也有过杀害舒白的念头,甚至想过把他卖掉,或者勒索我们。”
“但最终,无论是因为下不了手、害怕被发现,还是担心不仅威胁不了我们,反而把自己赔进去等原因,她都放弃了。”
“成功从我们身边偷走舒白和将他栽赃进池家,就是她人生的‘高光’时刻。”
谢枝韫轻轻蹙眉:“沈舒白进池家的时候,池奶奶为他做过亲子鉴定,你们知道池奶奶为什么要伪造这份亲子鉴定让他进池家吗?”
应如愿摇头:“这种事只有当事人知道。但舒白还想继续留在池家,我们就没有打草惊蛇,没有去问过,所以不知道。”
转而说起,“你小时候是在池奶奶身边长大的,如果是你去问的话,她肯定会说实话,到时候也麻烦你跟我说一声。”
谢枝韫答应:“池奶奶的状况在好转,等我忙完谢氏的事就去港城看他,到时候再问。”
然后看向应如愿的茶杯,发现了,“您好像不喜欢喝这里的茶?”
应如愿敬谢不敏:“我觉得不太好喝,这一壶应该也得千把块,质量配不上价格。下次让你喝我泡的茶。”
“好啊。”
饭也吃完了,两人准备离开。
谢枝韫突然想起来:“那次在伏羲会所的屏风后,给我倒了三杯茶的女人,是您吗?”(67)
应如愿笑:“对的,就是我。”
谢枝韫哑然失笑:“我还以为是沈舒白的红颜知己呢。”
这么说她们其实见过很多次,看得出来,应如愿应该挺喜欢她的,无论她跟沈舒白最后能不能走到一起,起码不用担心婆婆这一关。
倒也算是一个纳入考虑范围的优势吧。
应如愿的干爸干妈是京城贺家,她来京城是住在自己家,有司机在,不用谢枝韫送。
谢枝韫坐在自己的车上,略微考虑了片刻,便把车开回了缦合。
去看看独守空房了一个星期的老公吧~
一进门,她就听见键盘的打字声。
绕过玄关,看见沈舒白穿着浅色的家居服坐在落地窗前的沙发躺椅上,双腿放直,腿上放着笔记本电脑,正在忙。
听见声音,他抬起头,乌黑清冷的眼眸在落定她身上时稍微放晴。
谢枝韫自然而然地朝他走去:“太子爷也要深夜加班处理工作啊?”
“不然呢?”
谢枝韫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我以为太子爷只要每天环游世界、吃喝玩乐,看着账户里的钱不断增长就够了。工作什么的,底下人自会负责——什么钱啊,还要本太子爷亲自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