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氏叩谢沈晏辞大恩,
旋而如同一片无人在意的秋叶,被风卷了,由宫人带下去。
她走时,南瑾目光淡淡看她一眼。
她的脸上除了泪渍尚有余温,再无半分活人的生气。
仿佛今日从棺椁里爬出来的是南瑾,
而躺进去的人,换成了她。
夜已深,皇后见沈晏辞神色倦怠,劝他早些回宫休息,余下的事她自会打点妥当。
南瑾恭送沈晏辞之际,忙欠身道:
“嫔妾多谢皇上还嫔妾一个公道。只是嫔妾这贵人的位份,是得皇上‘追封’而来。
而今嫔妾‘起死回生’,无功不受禄,还请皇上复了嫔妾常在的位份。”
“起来。”沈晏辞拉她近身,“这公道是你为自己讨回来的。且你既说无功不受禄,但此番你救了大公主性命,该当大功一件。”
她轻轻拍打着南瑾的手背,珍而重之道:
“这贵人的位份,你担得起。”
皇后也含笑道:“妹妹可别再推诿了,惹得皇上与你在这儿分辩不下,连明日上朝的精气神都缺了三分,可就成了妹妹的罪过。”
如此,南瑾不得不半推半就地接下了这‘贵人’的位份。
回宫后,
云熙伺候着皇后洗漱时,小心翼翼地问了句,
“王氏自作孽,娘娘何必还要替她求情?”
皇后卸下耳坠,轻叹一声,
“她原也是个可怜人。”
宫中后妃少得机会见家人,多是家中书信送入宫中,以解思念之情。
每一封家书,都要先送去内务府,由宫人看过确保没有问题后,再交由皇后分发下去。
而这些家书,几乎每一封,皇后也都看过。
“本宫看过王贵人母亲写给她的家书,每月一封,印象中连一句关心她的话都没有。满篇满页,尽数都是对她的指责与不满。”
皇后也想起了她的孩子死后,母亲寄给她的几封家书。
丧子后,母亲家书中只敷衍地宽慰了她两句,而后洋洋洒洒几篇纸,全都是在提醒她,让她莫要伤心,争取早日再得身孕,为皇上诞育嫡子。
哪怕她已经是皇后了,
她也很难从家人身上,体会到毫无保留的关心。
正因如此,皇后才更能理解后妃的苦。
这些入了宫闱的女子,在外人看来是个顶个的尊贵,
实则每个人关上门的生活,各有各的千疮百孔。
“得饶人处且饶人。今日即便处死了王氏,又能如何?可能换回宝香一条性命?”
皇后的声音静下来,“瑾贵人的法子就很好,让王氏日夜青灯古佛相伴偿还她的罪孽,总比遭了杀业要好。”
云熙道:“瑾贵人也的确是心善。只是奴婢实在没有料到,此番皇上竟肯陪着瑾贵人装神弄鬼?”
她低声提醒皇后说:“皇上向来厌恶鬼神一说,今次为了给瑾贵人讨个公道,竟能纡尊降贵,陪着她玩起这样过娃娃家的把戏来?
奴婢从未见过皇上这般在乎过一个女子。像是把皇上的心都拿捏了去。
若娘娘由着皇上再这般纵着瑾贵人,只怕她来日恃宠而骄,会成为第二个贞妃。。。。。。”
皇后沉默着,唇角扬起一丝不易察觉的苦笑。
她看着镜中褪去粉黛的自己。
柳叶眉,桃花眼,精致的鼻,饱满的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