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念眉并没有睡着,回到景韵阁,用了些温热的茶汤后,身子和缓了不少,她也不知道,在那一刻,她身上发生了什么,直至此刻,她仍旧是有些迷茫的。
顾妈妈领了沁雨,沁雪来赔罪,原来那侍卫怀中的,当真是陆念眉的东西,景韵阁偏僻,他们闯进来,倒也没害人性命,只是要东西,顾妈妈思来想去的,把陆念眉妆台上的妆匣给了他们,免得他们再去翻腾出陆念眉的小库房来。
陆念眉的东西不少,妆匣里头的东西,不过尔尔,老太太赏赐的,大白氏赏赐的,都锁在库房里头,怕是那些侍卫也没想到,陆念眉一个寄人篱下的孤女,会有那么多的东西。
“妈妈不必请罪,你做的是对的,没什么比人性命更重要的了,那些都是身外之物,当不得什么。”陆念眉扫了几人一眼,见众人面色都有些青白,怕是都吓坏了:“劳烦妈妈煮些安神定惊的茶汤来,每个人都喝一碗吧,国公府这阵子艰难些,还要大家齐心协力,共渡难关才是,我帮不得姨母什么,却也不能给国公府添了乱。”
晨露服侍着陆念眉更衣梳洗,重新换了一件鎏银线四喜如意纹浅青褙子:“晨露,方才的事情,不要告诉姨母了,免得姨母为我的事情分神。”
晨露沉吟片刻,倒也应下了,这件事情,怕是大白氏知道了,也没有什么用处。
陆念眉一夜未眠,就倚在罗汉榻上做针线,却是做给镇国公沈国志的,从沈国志归来,陆念眉就对他存了偏见,如今想尽些心意的时候,沈国志却已经下了天牢。
在牢里的衣裳,锦衣玉服却是中看不中用,陆念眉让顾妈妈寻了一些细软的葛布来,在里头缝了些暗兜,能揣些东西,在里头穿着,既能防风挡寒,也能在关键时刻,收买些小人。
不讲究纹样,只是裁剪缝制,陆念眉手脚快,第二日早膳后,便得了,这才往雅旭园去,褚芷浅与沈瑾瑜正服侍着大白氏用膳,大白氏即便是吃不下,也硬逼着自己用了大半碗粥。
“表哥,这是我给姨夫缝制的,不知能否拿到牢里去?”陆念眉拉着沈瑾瑜,离着大白氏远一些说话。
沈瑾瑜摇了摇头,说道:“如今父亲被关在何处都不知晓,还要等洛然兄的消息才可,若是在刑部,倒也容易,若是在旁处,怕是咱们都鞭长莫及。”
陆念眉也不敢肯定,只暗暗颔首,将手中的小包袱交给晨露抱着,大白氏眼见陆念眉眼底的乌青,暗暗叹了口气,问沈瑾瑜道:“褚洛然昨夜没归府吗?”
沈瑾瑜点了点头,又道:“荣安郡王倒是递了消息来,让母亲稍安勿躁,今日上朝,他会去问询一番,看看事情是否有转机,还有……”
沈瑾瑜叹了口气,说道:“荣之兄,被皇上训斥,让他在辅国公府闭门自省,这阵子,都不得出府。”
大白氏点了点头:“他不出来也好,免得把自己也栽进去。”
几人正说着,却是安嬷嬷来禀,邵氏带着沈瑾豪来了。
大白氏眉宇不改,看向安嬷嬷道:“去祠堂准备吧。”
安嬷嬷应了,转身去请邵氏与沈瑾豪,邵氏进门,拉着沈瑾豪给大白氏行了一礼,沈瑾豪老大不乐意,却被邵氏直接踹了一脚:“这是你的母亲,你对你母亲不敬不孝,还做得哪门子的人?”
这是陆念眉第一次见邵氏英气模样,微微一怔,但见沈瑾豪的样子,怕是还不知道其中内情。
沈瑾豪虽不情愿,但跪下之后,当真老老实实的给大白氏磕头请安,可见不是那种毫无礼数教导之人。
邵氏跪地,给大白氏行了一个大礼:“过去种种,邵娘多有得罪,但瑾豪无辜,邵娘厚颜,将这孩子托给夫人了。”
大白氏明白邵娘的意思,身为母亲,遇到这等大事,头一个想到的,无非是自己的子嗣,邵娘选择不告诉沈瑾豪,就要是沈瑾豪连过往一并抛开,也免得为他招来祸端。
大白氏生受了两人的大礼,虚扶邵氏一把起身道:“走,去祠堂,这儿子是镇国公的种,我不会不认,更不会让镇国公的子嗣流落在外。”
大白氏一语,将沈瑾豪归入了镇国公府,即便镇国公府风雨飘摇,也比沈瑾豪的真正身份曝光的好。
邵娘用力的点了点头:“多谢夫人大恩。”
“算哪门子的恩呢?我不过是替镇国公府拉一个垫背的罢了。”大白氏自嘲一笑,邵娘却知道,皇上再怎么着,也不至于连带着镇国公府的子嗣也牵连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