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起了一件事。
使黔首自实田,是承认兼并合理。
而且还给了辩罪法理。
萧何呈上来的奏疏,的确让人愤怒,但细想下来,若非是推行了使黔首自实田,这些书契甚至到不了官府手中,而萧何呈上来的书契非是让他彻查,而是让官府登记入册,变非法为合法。
周勃等人的田地,此后彻底归了项氏。
想到这。
扶苏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虽怒不可遏,但也无可奈何。
使黔首自实田是他力推的政策,而且的的确确惠及了底层黔首,原本沛县失田的民众,而今都有田地耕种,只是看到泗水郡大量田地落到地方豪强手中,扶苏实在心有不甘。
扶苏陷入到了自我怀疑中。
“我难道做错了?”
“但不施行使黔首自实田,黔首绝大多数将会沦为佣耕,有黔首之实,却无黔首之田地,久而久之,底层必定民怨民愤。”
“我提出的政策,的确有益底层黔首。”
“只是”
“原本豪强占有的田地是非法的,但经过官府登记后,他们占有的田地却是变成了合法的。”
扶苏消沉片刻,重新振作了精神。
他慨然道:“地方豪强在地方为恶一方,不可能没做其他违法之事,只是现在大秦腾不出手惩治,等大秦腾出手来,定让这些地方豪强把霸占的田地全部吐出来。”
“赳赳大秦,违法必究!”
扶苏目光凌厉。
他又回想了一遍萧何呈上的竹简。
终是察觉到了不对。
其他县呈上的文书,都只是寥寥几笔,将土地兼并的书契概之,但萧何却大书特书,他显然是故意的,目的就是用这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血泪书契,告诫自己,地方豪强已不容忽视。
扶苏忍不住道:
“萧何真天下良吏也。”
“你既如此诚恳的劝言,我扶苏又岂敢无视?”
端坐一会。
扶苏无心再看相关文书,起身穿戴好衣物,匆匆出门而去,他一番深思下来,认为自己当去见见这萧主吏掾,去听听他对使黔首自实田的看法。
毕竟
萧何才是真正熟悉地方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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