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竟行的声音平淡没有起伏,丝毫感情都无,傅太太不由得怔了一怔:“竟行,你是不是不想结婚了?”
她发愁这大儿子的婚事,都快急疯了,聂嫣蓉很讨她喜欢,聂家的门风她是清楚的,对聂嫣蓉的人品,她十分相信看好,满以为这一次可以喝到媳妇茶了,却没想到节骨眼上又出了猫腻。
若不是嫣蓉这几日来家里吃饭,她瞧着她情绪不对,私底下多嘴问了几句,她还不知道大儿子有了这样的心思。
“竟行,咱们傅家存身立命,讲的就是一个信字,无论怎样,嫣蓉清清白白的女孩子跟了你,你就不能辜负她,我知道外面诱惑多,嫣蓉不算顶漂亮,但咱们傅家的媳妇儿,最重要的也不是相貌……”
傅太太似乎有些激动,声音就大了点,掌珠在他怀里,听的清楚,渐渐的,身子似冰冷僵硬了一般,竟是再动弹不得。
傅竟行察觉到她的异样,低头去看,却见她闭了眼安静躺着,脸色却浮出了一层的惨白,他揽紧了她,低头亲了亲她的头发,方才对傅太太道:“结婚毕竟是我一辈子的事,我还是需要慎重考虑。”
“竟行,我知道你现在听不进去我的话,但我也要把我的想法说出来,咱们傅家不能娶不三不四的女孩子进门,嫣蓉这个儿媳妇,我是满意的,其他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傅太太素来最是好性子,她一生顺遂,对儿子们也十分的宽厚,从不逼迫,可这样的大事,竟行糊涂,她却不能。
娶妻不贤,家宅不宁,毁三代的事还少?
傅竟行挂了电话,掌珠忽然把他推开,坐起身来,她看着他,眼底却渐渐有了微红的痕迹:“你什么意思?你为什么不想结婚了?你明明答应过我的,杭州之行我陪你,你不会退婚,也不会对付聂家……”
傅竟行本来就因为傅太太有些强硬的态度而心烦,她这般一说,他的怒火立时膨胀了数倍,却在触到她莹润双瞳之时,硬生生克制下来,掀被下床,直接去了盥洗室。
掌珠只觉得周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尽了,她软软瘫坐在床上,听到盥洗室里传出的哗哗水声,鼻腔里一酸,蓦地就要滴下泪来。
隐约的,总是觉得心神不宁,似乎自己想的太简单了,也把他想的太正人君子了,他若真食言,她又能如何?
如果爸爸还活着,该有多好。
掌珠抱紧了双膝,长发散乱下来,把她小小的身子覆住,傅竟行沉着脸出来,看也不看她一眼,直接换了干净衣服,甩手就出了卧室。
不消片刻,掌珠听到汽车引擎的声音,渐渐的远了,然后,周遭又是一大片的安静。
她的心忽然之间变成了空洞,想着他来时飞机上的荒唐,昨夜的不知餍足,和方才的翻脸无情……
她其实早该清楚的,世上不会空穴来风,世人也不会无端的传他为人冷漠手段狠辣,她也早该从这数次接触中明白,他这样的男人,独断专横惯了,怎会当真对她的哀求言听计从。
哪怕他有些喜欢她,也乐意宠着她,逗弄宠物一样讨她欢心哄着她高兴,可她却该知道的,他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从来都是随心所欲。
她如今不愿再想其他,只是担心一个问题,若从杭州回去宛城,他还纠缠不放,又该怎么办?
可转而想到他方才的翻脸无情,掌珠又自嘲一笑,她也未免将自己想的太好了,温柔小意的女人多的是,他哄她一次两次,已算是恩典,他不定,早已厌烦她的不知好歹了。
这样也好,最好他去找别的女人,她也好安安生生的过几天。
掌珠强打起精神,起身去洗澡,好似还有些隐约的出血,小腹坠着疼,若隐若现的,她心思懵懂,只以为是例假不规律,拿了卫生棉垫上,这才换了衣服下楼。
周山却在楼下拦了她,那瘦高个儿的年轻人低了头不敢看她,小心翼翼的解释:“先生交代了,聂小姐就在别墅住着,若要出去,需要先生答应……”
掌珠不知为何,忽然就生了恼意,手里的手袋哐啷扔在地上,“那你给傅竟行打电话,就说我要出去。”
周山飞快的抬头瞄了她一眼,发火的样子也是娇嗔的,语气那么软,一丁点都不吓人,反而别有一番娇俏,怨不得先生这样欲罢不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