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林霰将杯子放到一旁,“有点烧。”
陈泰平松口气般笑了声:“哦,看来大人喝酒不多。”
“是不太多。”
“不怎么喝你少喝点,这酒后返劲儿。”杨钦一杯都喝空了,又添一杯,“林大人,你对海寇今日所言,有何感触?”
海寇今天说的那些太过敏感,真的生活在大历的人怎么会不清楚这国家成了什么样子,可大历尚未易主,有些话说出来就是大逆不道,有些事也不能摆在明面上。林霰知道会有这么一遭,杨钦代表着宸王,他要替他主子试探林霰的意思。
“没什么感触。”林霰神色淡淡,“如我所言,天下是赵氏的天下,功过是非皆由后人评说,岂是此等罪民可以置喙的。”
杨钦转着酒杯,林霰在海寇面前表了一番忠心,在这儿又是副油盐不进的样子,还是让人捉摸不透:“方才我见小侯爷的脸色,似乎是有些动摇了。”
林霰仍是没什么表情:“霍小侯爷是大历的将军,焉能轻易因海寇一两句挑拨而动摇。”
“大人有所不知。”杨钦笑着摇了摇头,“咱们这位小侯爷一根筋,认死理儿,心头有道谁也碰不得的疤,这疤压着人命,几万条,其中还有戚家。”
林霰这才将头转过去:“戚家谋逆,还有说法么?”
“我哪敢有什么说法,刚出事那会说法倒是挺多,全被长陵压住了。”杨钦说,“当时闹得最凶的就是小侯爷,大闹长陵宫,气的皇上差点一刀砍了他,还是他娘出面才将场面收住。这戚家和靖北军就是小侯爷的命门,当年那事儿本就存疑,若真有什么冤假错判,难说小侯爷会不会……”
杨钦点到即止,座上懂得都懂。
“戚家谋逆是板上钉钉,这事不在于真相几何,而在皇上想让它是什么。”林霰眼睛不眨,凉薄道,“再说戚家早已死绝,这么多年过去,霍松声朝中无人,能翻出什么浪花。”
杨钦探了点头:“所以大人的意思是……?”
林霰将话挑明:“霍松声不足为惧,请王爷尽管放心。”
杨钦总算在林霰这里听到一句明白话,心里有了底,邀请林霰共饮一杯,然后才说:“大人对陛下忠心耿耿,看来陛下没选错人。”
林霰满口辛辣,眉头皱得很紧,呛到般咳了两声。
杨钦见状夹了块鱼肉,让林霰压一压。
林霰放着没吃,手按在小腹间,又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我效忠赵氏,理应如此。”
可这次杨钦却读懂了林霰背后那层意思。
林霰在海寇面前说的是“赵氏”,在这儿说的也是“赵氏”,而不是“皇上。”
天下是赵氏的天下,当今皇上姓赵,人们理所当然认为他指的是皇上。可长陵宫中并非只有这一位姓赵,林霰大可以说效忠皇上,但他没有,他偏偏要说赵氏,是有些话未到时机,还不能说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