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越楼脸色变了变:“没有。”
燕越斓笑了一声,他不承认,此事也没有深究下去的必要,转身往门外走,忙活一天,她困了,懒懒丢下一句:“那到时候对她好些。”
燕越楼啧了一声:“这还用你说。”
房门再次被关上,里头陷入一片黑暗,锁着人的铁链哗啦啦响了一声。
一到晚上,天元寺里的僧人沙弥都去吃年斋饭了,小禅院周围变得十分安静,沈元歌包了素饺子,送去香积厨煮了,端回去和甄母她们一起吃。
天元寺不问俗世,不染风尘,除夕夜也只有小禅院里积聚着年味儿,夜深后,甄母和陈嬷嬷去佛前守夜祈福了,春菱碰碰沈元歌,冲她使了个眼色,带着点俏皮,示意她出去。
沈元歌也起了兴,掂着脚尖走到内室掀开帘子看了一眼,甄母和陈嬷嬷都跪在蒲团上专心礼佛,没人注意这里。
沈元歌冲春菱打个手势,轻声道:“走。”
两人悄悄出去,猫着腰经过窗口,成功偷渡到禅院一个僻静的小角落,春菱顿时像只撒了欢的小虾米一样弹起来,手不断拍着胸口:“可算过来啦,点烟火还得悄悄儿的,这绝对是我有生以来过的最冷清的一个年了。”
沈元歌催她:“火折子火折子。”
春菱念着好从袖里摸出来,两人各分了三根细细长长麻线一样的烟火棒,沈元歌点着一根,璀璨的火花簌簌冒出来。
一串串光亮的星子在尾端跳跃,周遭冷僻的黑暗顿时变得活泼明亮,她心底好像也有一颗烟火燃了起来,眼睛里都染上笑意,变成了月牙儿,凑过去对贪看的春菱道:“你瞧像不像星星在跳舞,哎,你怎么不点?春菱,你不会是害怕吧?”
春菱看到火花拉近,下意识地跳开,咽咽口水道:“怎、怎么会,这不是只有六根,奴婢才留给姑娘多玩一会儿。”
沈元歌煞有其事地“哦”了一声,再次挨过去:“没事儿,两只一起更好看,来来。”
春菱躲开,沈元歌拿那根快烧完的烟火棒去点她手里的,追着笑着,硬是给她点上了一根,其实只开头难,真拿在手里,也就不怕了,过会儿两人闹累了,索性背靠背坐在地上,看着火花烧完。
沈元歌点燃最后一根时,子时的钟声刚好响起,悠悠地荡到禅院这边来。
沈元歌闻声抬起头,目光不觉变得渺然。
她怎么记得自己好像说要和他一起在过年的时候放烟火,是不是那天晚上?
那天她烧的迷迷糊糊,是做梦,还是真的?
沈元歌抬手,摸了摸冷冰冰的额。
“姑娘快松手,烧到手指头了!”沈元歌一怔,指尖旋即传来一阵被烧灼的疼痛。
啪的一下,最后一点火花掉到地下,熄了。
春菱吓了一跳,赶紧抓过她的手吹气,沈元歌捻了捻被熏黑的指腹,道:“没事。”
就是心里乱糟糟的,感觉很不好。
她顺着黑夜往天边望去,十多天了,若走的快些,他应该已经过江了吧。
长途跋涉的,也不知有没有专程停下来,吃碗饺子,看看烟火,寻个驿馆好好睡一觉。
沈元歌收回眼,听见陈嬷嬷唤她们,站起身道:“好了,回房歇息吧。”
国祭六十年方轮得一次,大昭二百余岁,举行过这次盛典的君主也只有三个而已,所以每个帝王都十分重视,提前几个月便命人修葺寺中的大祀殿,整理神库祭器,皇帝还要提前三日沐浴斋戒,览阅祝版,即便裴胤荒唐惯了,也不敢掉以轻心,严格遵照礼部的规矩做完,终于在这天摆驾同文武百官一起来到天元寺,开启祭典。
因为甄母是通过主持才得以入寺,一早便有僧弥来传话,嘱咐说祭祀期间不要轻易出入小禅院,沈元歌他们郑重应下。
天才蒙蒙亮,恢弘的乐声便遥遥从山下传了过来,春菱有些好奇,到禅院后门挨着的一处望乡台往下瞧,圣驾和队伍都缩的像蚂蚁那般小,在雪还未化尽的山路上慢吞吞的蜿蜒挪动。
沈元歌把她揪了回去,理绣花线。
春菱不再状态,闷着头缠了两圈,问沈元歌:“姑娘,今天祭祀中山王也会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