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颊的吻,如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似乎没有任何意义,只是一个吻而已。陆远拍怕穆法硰的手,笑:“乖,松开手,我去拿点吃的。”他故作俏皮,轻松的笑:“你难道要饿坏我吗?宝贝?”
穆法硰不自觉握紧了陆远的手臂,捏得陆远轻轻蹙眉,穆法硰惊觉……肺腑感到了疼痛才遏阻穆法硰慢慢松开手,他是那样舍不得放开陆远……
像是想要挽回已经开败了的花,像是想要留住手里的沙。
陆远却含笑,去开门,手放在门把上……
“不再跳舞,那你后来做什么?”想要了解,想要珍惜……
陆远对着门的表情有一瞬间凝固住,可随后,他转身,笑着看向穆法硰,像是数落调皮的孩子:“你问的太多了,宝贝。”
穆法硰抿了一下唇,似乎局促不安,他脸上那可怖的伤痕,现在却变成了和陆远赌局的筹码。
“虽然没什么不能说的,但我今天已经很累了。”陆远抱着单边的胳膊,没有笑,只是淡淡的说:“黏人可以,但黏过头了,就会招人讨厌。”
穆法硰瞳孔放大,随后睫毛闪了闪。
“我逗你的,跟你开玩笑的。”陆远看他一会,忽然又轻笑,“不会讨厌你的,永远不会。”他笑着,重复了一遍:“永远不会。”
“我不再跳舞以后,可是颓废了好长时间呢。”陆远轻笑:“完全就是个家里蹲,后来呢……和朋友,一起开了家饮品店,因为我那时候存款还不少,虽然跟你比起来是九牛一毛啦。”
陆远笑着看穆法硰:“这样说来,我突然想起一件事,我和你还真是有缘,因为当时车祸被媒体恶意报道了,所以我还是很有名的,因此在店里的时候,大家都管我叫:维奥拉。在拉丁语里好像是紫罗兰的意思。你的信息素不是紫丁香嘛?多神奇。”
穆法硰没有说话,陆远开了门,走了出去……
胃里的恶心止不住了,心脏被搅碎成稀泥一样,顶到嗓子眼,陆远眼前发昏,在穆法硰面前他一直强忍着……
他跌跌撞撞,跑进卫生间,几乎跪倒在马桶面前,吐了出来。
原来,那些若隐若现的痛,还在心中,忽略伤疤,不等于伤疤不存在。
“夫人!夫人!”小栗着急的蹲在陆远身边,轻轻拍着陆远的后背,语气担心:“您怎么了?我帮您叫医生?”
“别多事。”冷冰冰的话语像是从第二个人嘴里说出来的,陆远看她的眼神,令人避之若浼,实在是泥潭般的眼神,冷而阴沉。
“怎么了?”但当穆法硰听到声音,走过来时。
陆远却一瞬间笑了出来,微微乖巧,又带了点天真,迷惑人心般的说:“可能午饭有点吃多了吧。”
穆法硰蹲下来,爱怜又疼惜的用手给他擦擦嘴角:“还难受?”
“不……”陆远笑着摇摇头,用食指抵在嘴边,对着小栗和穆法硰轻笑:“要保密哦,不要跟别人说,吃多了吐出来这种事实在是太丢脸了。”
“难受,就别笑。”穆法硰没什么表情的给他擦着嘴角。
陆远眨了一下眼睛,有点落寞,却还是笑出来:“不难受。”他握住穆法硰的手,亲了亲:“有你在我身边,无论什么,我都能挺过去,所以,没关系的,已经不要紧了,不要紧了。”
陆远闭着眼睛,用头发蹭了蹭穆法硰的手指。
小栗心中尝到了苦楚,深切的明白了,自己赢不过穆法硰的,于是她站起来,说:“我去给夫人端杯温水。”
没人理她,小栗却是逃一样的走开。
第102章我的
难受,就别笑了。
穆法硰不是第一个,这样和他说的人。
陆远的这种笑容,起源是一种荒诞充满悲剧色彩的命运,是一种自我保护的面具,再追溯……就只能追溯到陆远的幼年时期。
父母的恩怨,陆远不太清楚,只是从有记忆起,就只记得父亲的身影。父亲粗糙的手掌,和阴晴不定的脾气,就像每一个夏季都迎来的雨天,电闪雷鸣,泼瓢大雨,是陆远心中永远无法解的结。
跟舅舅生活以后,陆远就像只丑小鸭被拽进了白天鹅的军队,所用所穿,都令其他孩子羡慕,可生活不是童话,睁开眼睛呼吸也不靠一个吻,而是着实跳动的心脏。
脚尖点地,跳……旋转成一个圈,就像钟表里的针,规规矩矩走着成千万遍早已走得掉色的路。
昏暗的夜晚,半隐半露的月,湖中静谧的天鹅……陆远是藏着翅膀,兢兢战战的一只丑小鸭。
即使时光冉冉,岁月如梭,陆远长大成人,他是个标致的少年了,他那时美得不可方物,多年的训练,他已是最美的那一只天鹅。一举一动,如阳光洒在珍珠上露出的光辉,陆远是那样的美。
可在陆远惶恐不安的心中,永远有一只甜奶油霜的香草冰激凌,那是永远都使他饥渴,趋之若鹜的味道。如饿坏的猫,丑陋的流着涎水,发出呼呼的声音,心肝黏住了肚皮,饥饿驯化了它,让它成为了野兽。
记不得是什么时间了,小小的孩子,牵着爸爸的手,陆远连因为什么去的市集都忘了,却还铭记在心,冰激凌的味道。他没有吃,只是用鼻子闻了闻,轻轻嗅着……没敢开口,跟父亲索要一只三块钱的冰激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