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到银票之后,秋月和张幼林直接去了恒泰当铺。刚一迈进当铺的大门,站在高柜台后面的掌柜孙伯年一眼就认出了张幼林,他装做不认识:“两位来啦,今天当点儿什么?”
张幼林走近高柜台:“掌柜的,您不认识我了?”
孙伯年装傻:“对不住,这位小爷,我上了岁数,记性不太好,况且铺子里每天人来人往的,我哪能都记得?”
“记不住人没关系,这当票总还记得吧?我是来赎当的,银票我带来了。”张幼林把当票拍在了柜台上。
孙伯年拿起当票仔细地看着,张幼林等得不耐烦:“快点儿,这张当票是您亲笔写的,总不能也不认识了吧?”
孙伯年把当票推了出来:“对不住您哪,这张当票过期了,您来晚了。”
“什么意思?过期了?今天是五月初五,是我赎当的最后一天,当票上写得明明白白。”张幼林把赎当的日期指给孙伯年看,孙伯年瞥了张幼林一眼:“没错,今天是五月初五,可您再仔细看看这当票,这是两个月前,也就是三月初五那天中午十一点开的当票,看见没有?这儿写着钟点呢,您再瞅瞅,现在是几点了?都快一点了,也就是说,赎当期已经过去两个钟点了,您的典当物现在归鄙典当行所有了。”
张幼林的脸立刻就涨红了:“不对,当时你并没有向我讲明,必须是十一点之前赎当。
“这位小爷,我怎么会没说呢?这是我们这行的规矩啊,嘴上说清楚还不算,当票上也要白纸黑字写清楚,这么说吧,该说的我说了,该写的我也写了,您若是再有什么不满意,那咱只好到衙门里去说理了。”
孙伯年的这番话激怒了张幼林,他大吼起来:“你是个骗子,我看你就是想吞了我的《柳鹆图》,今天你老老实实把画儿给我拿出来,咱们万事皆休,不然的话,我砸了你这狗屁当铺!”
孙伯年的脸色骤变:“你要这么说可就是不讲理了,要砸铺子你随便,我去报官就是了,跟你这么说吧,有这白纸黑字的当票,这场官司打到哪儿我都奉陪到底。”
秋月赶紧走上前来:“掌柜的,您消消气,我弟弟年轻不懂事,我替他向您赔不是,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还是这位小姐明事理,有话可以好好说嘛,该讲理咱讲理,可你不能张嘴就骂人呀,我这铺子开了也有几十年了,咱生意人讲究的是诚信二字,街坊四邻也是有口皆碑的,好嘛,这位小爷张嘴就说我是骗子,有这么说话的么?”孙伯年避开了正题。
秋月看出来了,孙伯年是不打算拿出《柳鹆图》了,她想再试一试,就诚恳地说:“掌柜的,这幅《柳鹆图》是我们家的传家之物,对我们很重要,要是从我们手里流出,真是上对不起祖宗,下对不起子孙,您看,这件事咱们是不是再商量一下?”
“小姐,不是我驳您的面子,这事儿,真的没商量,这是行里的规矩,我就是想帮您也没辙。”孙伯年做出爱莫能助的样子。
张幼林气急了,他回身抄起一把太师椅,高高举起朝柜台冲过去:“我砸了你这蒙人的当铺……”
秋月一把抱住他:“幼林,你别……”张幼林猛地一甩将秋月摔了出去,他举着椅子正要砸柜台,秋月在地上挣扎着撑起身子:“幼林,我的腿……快来扶我……”
张幼林猛然醒悟,他扔掉椅子,俯身扶起秋月:“秋月姐,你的腿怎么啦?”
秋月的脸上显出痛苦的表情:“很疼,可能是扭伤了。”
“秋月姐,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幼林,扶着我,咱们走!”秋月忍着痛站起来,张幼林犹豫着:“可是……《柳鹆图》还没有要回来……”
“先回去,再从长计议,你这样闹解决不了问题。”
张幼林回过身来指着孙伯年:“你等着,这件事儿没完!”说完,他搀扶着秋月一瘸一拐地走出了当铺。
第八章
左爷和他手下的一帮喽啰正在鸿兴楼大吃大喝,黑三儿夹了一大块肘子放迸左爷的碗里,一个劲儿地张罗:“左爷,您吃,您吃!”
鸿兴楼的掌柜毕恭毕敬地站在边上,哈着腰问:“左爷,您觉着还成吗?”
左爷眯缝着眼睛,爱搭不理的:“凑和吧。”
“您慢慢吃,回头再给您加几个菜。”鸿兴楼的掌柜显得特别的殷勤,柴禾不耐烦了:“别啰嗦了,赶紧把好菜都上来吧!”
“是,您请稍候。”鸿兴楼的掌柜退下了。
柴禾凑近了左爷:“左爷,这些日子我们哥儿俩就没闲着,已经把事儿打听得一清二楚了,那小娘们儿叫秋月,从南边儿来的,听说以前是歌伎,被一个当官的赎了身,搬到了京城,这当官的惧内,不敢把秋月往家里娶,只好弄个外宅,也不能常来,这件事他在官场上不敢声张,我琢磨着,您要是插一杠子,事情恐怕闹不大